杨尘梦见自己在做梦。
一位年轻守寡,靠出卖肉体谋生的中年妇女,正含辛茹苦地抚养着两名幼女。
紧接着,画面一转,来到二十余年后……
这位妇女衰老了。
可她的女儿、女婿,甚至小外孙,都以她为耻,粗暴地侮辱她。
她遍体鳞伤、赤身裸体,走出家门,行至一望无际的荒野。
老者石像似的站在荒野中央,于刹那间照见过往的一切……又将一切并合……
她高举双手,口唇见漏出人与兽的,非人间所有,所以无词的言语……
在老人颓败的身躯颤动之际,杨尘蓦地醒了过来,发觉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主人、不,公子,公子您醒啦!”
唐沛雪侍立在床头,眉宇间异彩连连。
“看样子这天道远比我想的要麻烦……有劳圣女了。”
杨尘忍着周身疼痛,扶着床沿缓缓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意识到自己正在自家主卧,稍稍定了定神。
这一次,杨尘明显感受到,自己以九品格物境的儒生之躯,强行调用了超越自己身体承受能力,甚至是超越了这个世界已知思想体系的内容,对灵识带来的重创。
现在他不仅头昏脑胀、双耳嗡鸣,思维也明显的钝滞起来。
只见唐沛雪“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公子思想不拘一格、高远深邃,小女生平未见、钦服不已,今后愿奉先生为主,毕生追随左右!”
杨尘皱了皱眉。
他还无法完全信任这名修为、地位远高于自己的云州圣女。
唐沛雪瞧见杨尘一时不语,面色阴晴不定,忙续道:
“先生垂怜明鉴!小女子少不更事,曾夸下海口,立下‘及笄五载,论道不败’之言。
现今誓言已破,只愿为先生当牛做马,保证不叨扰先生生活。万望成全!”
杨尘见唐沛雪双目放光,言辞极是诚恳。倒也生出几分好感,便点点头,道:
“圣女言重了!杨某不过一介草民,偶然得了几分机缘,谈何思想高深?承蒙错爱,受宠若惊。这样,姑娘先起来说话吧!”
“是!公子。”
唐沛雪听出杨尘口气松动,轻声应了一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站起身来,唐沛雪玉指拂动,徐徐摘下了面纱。
杨尘不自禁地吸了口气。
眼前这张面容,五官生的精巧端正、清丽脱俗。
妙目流盼间灵气十足,又不失端庄典雅。
那肌肤更是雪白水嫩,光滑晶莹。
——确是个举世罕见的绝色少女。
“小女既奉先生为主,自当以真面目示人。适前以纱遮面,是恐有心之人觊觎,烦扰生活。并非有意相欺。”
杨尘却摆了摆手,肃然道:
“慢着,我有问题问你。你既是孑然一身的圣女,又是怎么和张家扯上联系的?”
唐沛雪眼睑低垂,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只听得唐沛雪歉然道:
“今日我初回平川城,按照惯例,代奉祠君拜访平川城中的富商大贾。
到张家时,偶然听闻家主说,城中的杨公子年少成名,一年前急流勇退。
平日深藏不露,其实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此前,小女子在云州同辈确实未有敌手。所以、所以我便生了切磋之心。
绝不是故意与主人作对!万望主人谅解!”
“……那你可知道,他张家作恶多端,屡屡欺我杨家无人吗?”
杨尘沉声道。
他现在心里非常不爽。
不是吧?
你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令我冒着天道威压的风险,用现代解释学思想辩经……
竟仅仅是缘于你这毛丫头一时兴起?
唐沛雪着实吃了一惊,慌忙跪下道:
“小女子先前有眼无珠。不明就里,莽撞行事,恳请主人责罚!”
好家伙……怎么感觉画风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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