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不愿看见贾政满脸难堪的样子。
皱皱眉头:“政儿,你且过来看看这个。”
贾政上前。
低头看着那卷账簿跟几张苦主证词,大惊失色。
“可是真的?”
“这,这,这还了得?”
“重利盘剥可有干朝廷禁令!”
贾赦冷笑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叫你那好内侄女儿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王熙凤是王氏的内侄女儿,当然就是贾政的。
贾赦这么说,就是故意为了恶心恶心这个假正经。
让他看看王氏那毒妇家里的一窝子好亲戚!
贾政抬起头来,眼望贾母不语。
这也是他的老习惯。
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是藏在贾母身后,便是将王氏推出来做挡箭牌。
如今王氏被关进佛堂,他只能事事都去找贾母抱大腿拿主意。
贾母叹了口气:“如此也罢。”
“鸳鸯,去碧纱橱里看看你二奶奶身子好些了没有。”
“若是好些了,让她出来。”
话是这么说,其实贾母早已心知肚明。
这本账簿跟苦主证词手印绝对不可能是贾赦凭空捏造。
贾赦虽然性子混不吝,却不是个傻子。
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可能拿些假账簿假证词出来发难。
果然。
王熙凤一听堂内传进来的话,早就装作继续晕了过去。
“回老太太的话,琏二奶奶还晕着的。”
鸳鸯会意,走出碧纱橱回道。
贾母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老大,你看这又如何是好?”
“琏儿这撂挑子一走,将凤哥儿都气病了,不如……”
贾赦不等贾母说完,便开口截断:“不如带上王家那些好奴才来问问?”
“来人,带来旺!来旺家的!”
贾母想借病和稀泥护住王熙凤,做梦!
他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做长随打扮的男子押着来旺,来旺家的走进荣庆堂。
贾琮眼皮猛地一跳。
这两人浑身气血充盈,赫然又是麒麟卫!
来旺两口子在凤姐身边算是有头有脸的奴才。
平时在贾府也是一派王家习气,向来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惯了的。
此时跪在堂中。
两口子都颜色青白,瑟瑟发抖。
贾赦冷冷地道:“说吧,一共放出去多少银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来旺哪里敢承认,使劲摇头:“大老爷问的是什么银子,小的不知道。”
贾赦从贾政手中夺过那本账簿,用力甩在来旺脸上。
“这上面还有你的指模手印,是不是要老爷我亲自给你比对比对?”
“还是要老爷我派人去将被你打断腿的李大力找来跟你亲口对质?”
来旺见贾赦非但拿出账簿,就连具体人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连连磕头。
“大老爷,这放印子钱不干奴才的事,都是琏二奶奶让奴才做的……”
贾赦一脚踢在来旺胸口上!
“也是你琏二奶奶让你打断人的腿,拆人家屋子?!”
来旺不敢闪躲,更不敢分辨。
只重重磕头,求贾赦饶命。
贾赦正待说话。
只见贾琮缓缓走了过去,一双桃花眼紧紧盯住来旺。
口中轻声笑道:“来旺,假借琏二哥哥名义写的书信是不是很好用?”
来旺装着不懂:“三爷,你说什么,奴才不懂……”
“长安节度使云光,云老爷,长安知府家的李衙内……”
“狗奴才,现在你懂了没有?”
来旺见贾琮直指个中关窍。
早已面无人色,只得应道:“三爷,奴才懂了……”
贾琮猛地喝道:“懂了还不从实招来!”
来旺一边磕头。
一边将王熙凤如何收了三千两银子,假借贾琏名义修书给长安节度使云光。
强令长安守备之子跟张金哥退婚一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贾琮森然冷笑。
“区区三千两银子,葬送了张金哥,守备之子两条活生生的性命!”
“这人血银子,你们主仆挣得亏心不亏心?!”
他算过时间线。
这时候秦可卿虽然没死,但是净虚老尼扯蓬拉牵的事一定发生了。
果然,一诈之下,来旺便将此事悉数招了出来!
贾政浑身瘫软坐在椅子上。
喃喃自语。
“这可是包揽诉讼啊,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贾赦只当贾琮是让戚有禄三人在查印子钱的时候,顺便查访出来的这件事。
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转身冷笑看着贾母跟贾政冷笑。
“老太太,这么孝顺孙媳妇你还要不要?”
“我可是不敢要这重利盘剥,包揽诉讼,胆大妄为的儿媳妇!”
贾政暴怒:“大哥,这还问什么,只管休回王家去!”
“我贾家满门忠烈,容不得这样为非作歹的媳妇!”
贾母眉头紧缩,心中纠结不定。
正待开口说话。
忽见一人猛地从碧纱橱内直直冲了出来!
抱住贾母的腿放声大哭。
“老太太救命,二奶奶,二奶奶,她快咽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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