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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刚那么说是不是让你很难受!很为难?”

母亲摇了摇头,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顺手把顾言搂在怀里:“你父亲不在,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刚才我儿面对那么多人还能侃侃而谈,说明我儿子长大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难受!”

“那你怎么哭了?”

母亲咬咬牙,把顾言搂的紧紧的,无意识地喃喃道:“我是恨我没把你照顾好。”

那群人都走了很久了,母亲一个人还在默默的流泪。

顾言知道,她是被二伯母和三伯母指桑骂槐的话给气到了。

二伯母说顾言的父亲顾怀如今生死不知,这是在暗骂母亲是个扫把星。

三伯母说顾家把自己给养大了,话里话外就是说母亲是个不能生养的,唯一的孩子还是个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种。

克夫,不孝,她们两人短短的一句话险些打断了母亲的脊梁,也险些抽干了母亲活下去的勇气。

这些年正因为如此,母亲才活的那么唯唯诺诺,被人侵占了田产也不敢大声说话,被丫头说三道四也要装作听不见。

因为她太善良了,她以为她不追求田产的事儿就能让家族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从而能获得家族的认可。

她总是为别人着想,她总是忽视自己的感受,她总是卑微的以为她们会因为这些,来多认可她一点,多认可她的儿子顾言一点,好让儿子的名字早些写进顾家的族谱当中去。

可惜,换来的反而是变本加厉。

这些顾言早都看在眼里,他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一定要混出个人样,一定要让所有顾家人都后悔他们做的一切。

狗血吗,不,顾言觉得这就是自己活在这里的终极目标。

耳边隐约,一声哐当响,让顾言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二伯母周氏狠狠的关上院门,一声砰的巨响传的很远。

“贱人,贱人,贱人,野种,野种……”她不断的重复着这四个人,水桶般的胸脯子不断的上下起伏:“活该你男人生死不知,活该你无儿无女,贱人,贱人!”

大伯母年龄较大,养气功夫水平也跟她年龄一样深厚,她静静的回到屋,越过门槛,往长椅上一躺,懂事的丫鬟立刻就端来热腾腾泡脚水,连忙的给她拖鞋脱袜准备泡脚,脚才放进去,她整个人突然就变了脸色。

从身旁桌子上抓起一花瓷杯子直接就砸到了服侍丫鬟的脑门上,可怜的丫鬟连声都没来得及吭,直接一头栽倒在了洗脚盆子里面去。

“没用的东西,这么烫的水你是要我的命吗?”

另一个丫鬟绿茶闻声赶紧过来帮忙,先是把洗脚丫鬟春红给扶到一旁,然后就准备重新去换一盆水,走出屋门,她好奇的把手伸到水了试了试。

水温刚好,不至于很烫,瞬间就明白心这大奶奶是心里不舒服了。

三伯母家倒是很安静,可屋里的油灯却是亮了整整一宿。

今夜,顾家注定是个不眠夜。

今日还在下雨,而且雨水比昨日还大。

顾言合上了账本,今天每个伍要领取的糙米已经按手印领取完毕,先前两日是不需要按手印的,今日却突然按手印,搞的这几个管事心里慌慌的。

好在顾言接受了他们贿赂,一把铜板,还有三斤肉,他们才放下了心。

这是当个账房的便利,也可说是会识字写字的福利,上上下下都得拿,谁不拿谁就会有问题,有问题了自然也就留不住了。

怕母亲一个人太无聊,也着实怕母亲想不开,今日来城门楼子底下做账房,顾言死乞白赖的非要拉着母亲一起来,逢人便介绍这是自己的母亲,开始的时候母亲还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拘束。

直到每一个人见面都会来句:嫂子好福气,您这养了个下凡的文曲星儿子啊,这一类惠而不费的好听话时候,母亲也就慢慢的放开了,看着时而咬笔杆子,时而奋笔疾书的顾言满满的骄傲。

如今她坐在火炉边分缝缝补补,嘴角带着矜持而又骄傲的笑。

顾言昨儿都觉得账本不对,所以今儿就留了个心眼,领取糙米需要按手印。

这些肉米铁器腌菜和油都和守城军有关,简单的说可以认为这些是他们的守城物质。他们要加高城防,这些物质说白了就是给劳役们吃的用的。

但是,他们没有料到会有人在这里刮油水,而且把这条油水刮的只剩下丁点肉皮。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是多么一条好的发财路子啊,劳役干嘛要吃那么好,只要饿不死就行了,所以在底下的一些芝麻大小的小吏就玩起了手段,把这个当成了敛财的手段。

顾言也知道刘捕头没安好心,出了事儿他们能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那自己极大可能就是那替死的鬼。

那个老秀才根本就是感染风寒病死的,而是被人活活勒死的,这事儿是杜猛大清早特意给自己说的,并嘱咐说要注意安全。得知这个消息后顾言一直在想着怎么破,光有两份账本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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