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是因为自己即将要问出口的事情，后者则是因为不知道他要问什么。
半晌，田沛儿主动打破了沉默。
“阿啸，你找我，是想说什么？关于车会后勤的事情吗？”
沈啸挠了挠后脑勺，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开口了。
“沛儿姐，其实我是想问问，你在跟着三哥来港岛之前，家里是做什么的。”
“你别误会，千万别误会！”
“我就是觉得有点怪……”
“之前葛飞跑到你家里去那会儿，你很害怕，但是也没有害怕到像普通女人一样话都说不明白了，还想着替我求情。”
“今天葓门的人找来，对峙的时候你也在，但也不像是多害怕。”
“所以我觉着，你应该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才对，最起码有见识。”
“现在后勤要交给你管了，如果你能跟我讲讲你擅长的方向，往后我也好给你安排事务。”
这就是智力加点之后的好处，沈啸可以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这位邻家大姐姐人设的不合理之处。
他话说得比较委婉，竭力想让对方舒服一点，显得不那么冒犯，不过田沛儿也算是大致听明白了。
田沛儿有些沉默。
在这个文盲率高达90%以上的年代，如果一个女人有见识，那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要么，她出身不凡，家里有文化也有钱送她去读书，算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
要么，家境贫寒，但有姿色、会来事，能当上交际花，自然也可以接触到豪门。
就看田沛儿是哪一种了。
默然良久后，她终于缓缓开口，但头始终低着，看不清表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
“我出生在沪都，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至于我家里，嗯……我父亲当年是沪都还不错的银行家，家里并不缺钱，至少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住着这样的洋楼了。”
“只不过，在我十八岁那年，沪都发生了一次大动荡，家里所有人都死于那场仗里。”
“而我，因为年少贪玩跑去了外地，才躲过一劫。”
“那时候颠沛流离，是老三救了我一命，后来我就一路跟着他到了港岛。”
说到这里，她扬起头，强忍着泪水挤出一抹笑容：
“所以，阿啸，你叫我帮你管后勤，也算是歪打正着找对人了。”
“管账管钱这个事，虽然没有上过手，但我在家耳濡目染见过太多，没问题的。”
一时间，沈啸喉头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半晌说不出来话。
田沛儿今年二十五岁，十八岁就是七年前。
民国二十一年。
沪都……
一二八事变。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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