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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然回到了绵阳市区的家。

这是一座欧式的花园别墅,粉墙黛瓦的二层小楼。乌黑色的天幕下,它肃穆而规整的立在平整宽阔的道路旁,看起来既古朴静谧,又洋溢着几分沉甸甸的怀旧气息。

这里没人住,但有专人负责打扫。从前父亲在绵阳也有些生意,几乎每月都会回来住几天。于是交代陈叔请了一家家政,每星期打扫两次,然后按月把钱打到对方卡上。父亲去世之后,陈叔也一直帮着打理这边的家,没有断过。

所以一进门,虽有些空寂,但还算干净。

孝然坐了一天的火车,又被绑走,折腾了一整晚,饭也没吃,又累又乏。

她到浴室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了睡衣,就准备睡了。

她住二楼的房间,开了半扇窗透气,没拉窗帘。这样即使外面有车子驶过,她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她。

躺下的那一刻,看了下时间,十二点刚过。

夜深人静,空气中弥漫着夜里迷蒙的凉气,雪白的窗纱被夜风吹得鼓荡。一辆车子驶过,刺眼的车灯照进窗子,在孝然脸上晃了一下,孝然蓦地醒来。

浓黑的眼睛定定看着房间四周,又望向窗外。没有任何动静,车灯灭了,房间也暗了下来。

床头的电子钟正跳到凌晨一点。

抬起手,将手背轻轻搭在额头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没了睡意。静了好一会儿,房间忽又亮起来,车子的车灯再次透过窗户照进来。

孝然彻底睡不着了。

她起身下床,披了件针织毛衫走到窗边,垂眼往下看。一辆曜石黑的沃尔沃xc60静静地停在楼下,车里的人半落下车窗,白净修长的手伸出来,在车窗外轻轻磕了磕烟灰。

昏沉的夜色下,一片冷寂。只有他手指间烟头燃着的那一点橘色亮光,宛如星辰。

看不见他的脸,但他磕烟灰的动作,一下一下,就像踩着鼓点,娴熟自然,充满节奏和韵律感。那一刻,孝然突然冒出个想法,想看看他的脸。

待他手中的烟燃到最后一小截,只剩下白色的灰,星光忽地灭了,他摇上了车窗。

孝然敛起目光,躺回到床上。

凌晨两点。

孝然失眠了。

她整晚看着天花板,又扭头去看窗外,不知道几点了,只见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见摇曳的树影,和湖水般清冷的月光。

天色微亮的时候,她迷迷湖湖睡着。一觉醒来,差一刻十点。

她起床洗漱,换好衣服。佩妍发来消息,问她一切是否顺利。她回了一条安好,周末回去。

肚子饿了,打开冰箱,空空荡荡。孝然拿过外套披上,准备去附近超市买点吃的。

出了大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天气晴朗,道路两旁杨树枝头浓翠盎然,生机勃勃。

而昨晚那辆车子停下的地方,地上七八个烟头。

孝然皱了下眉。

到超市买了油盐,牛肉和青菜,还有全麦面包,鸡蛋,酸奶,又拿了几瓶矿泉水。结帐出来的时候,经过一家拉面馆,孝然想了下,决定进去吃碗面。她实在饿了,等回家做好饭,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面馆的生意很好,店面不大但已经全部坐满。孝然进去的时候,看到段然正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吃面。

他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自己。

孝然愣下了,他不是同蒋暮说回南充吗?怎么还在绵阳?

她四周看了看,没有空桌,段然对面倒是没人,她又不想过去跟他拼桌。正在犹豫,一桌客人吃好准备结帐,于是她过去坐下。

要了一碗清汤面,孝然吃得不踏实。

她将头埋得很低,好像生怕被谁看见,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刻意躲闪,那个段然,明明跟她没有关系,不过是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却让她心里乱了套。

五分钟吃完一碗面,她结帐走人。出了面馆的时候,段然还在。

刚走出来不到一分钟,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号码是陌生的一串数字,只有一句话。

“——原地等我。”

孝然一愣。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人,只有那家面馆在这喧杂的街头静静而立。

不多会,一辆黑色suv从身后驶来,一个漂亮的刹车停在路边。

里面的人降下车窗,探出头来。

“这么巧?”

孝然定睛一看,再次愣住,段然?那条信息是他发的?他刚刚看到自己了?

她后退一步,看了眼车,看清了是昨晚那辆黑色沃尔沃xc60。

停在她家门前的那辆车,是段然的?

“上车吧,送你。”段然朝她微笑。

孝然客气谢绝:“我家不远,拐个弯就到了。”

段然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望着她的脸重复说:“上车吧。”

“真的不用,谢谢。”

段然不说话了,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双手搭着方向盘,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

僵持了半天,最终还是上了车。段然抿唇一笑,发动车子。

车里正在放周华健的“有故事的人”。

孝然想起宋庭也很喜欢这歌。他的车载音乐自动播放,第一首就是。

当时好奇问他歌名,他只说是首老歌,说了你也记不住。眼神中却意味深浓。

现在想来,她从来不懂他。

车子开到十字路口,忽然调了个头,朝着孝然家相反的方向疾速驶去。

孝然:“……”

段然这车是运动型多功能车,兼备越野车的性能和跑车的个性,发动机与电动机的插电式混合动力,马力强劲,舒适,同时安全性高。段然开得稳稳当当,孝然坐在里面,并没有感到一丁点颠簸。

“去哪儿?”孝然问。

段然没答,孝然看着他放慢车速,然后掏出手机取出电话卡,一挥手扔了出去。

孝然看着那张卡瞬间被后面的车子碾过,心中疑惑,却没有出声。她本能的感觉到段然在刻意躲谁,而那人很可能是蒋暮。

车子在宽阔的街道行驶,马路两旁绿油油的一片,天空的尽头徜徉着温暖的日光和洒脱的流云。

段然将车子开到郊外,停了下来。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孝然问。

“看你昨晚没睡好,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醒醒神。”

孝然皱着眉:“难道不是应该回去补觉吗?”

段然笑笑,未置可否。他走下车子,倚着车门,从兜里掏出一张新的手机卡换上。

孝然也跟着下了车,看见段然在换卡,不由得问:怎么换了?”

段然嗯了一声:“习惯了,每隔一个月就换一次。”

孝然默然。他果然是在躲谁,但如果那人是蒋暮,上一次她们被绑,蒋暮的手机存的却是段然最新的号码。

可见他这一招,并不见效。

似乎猜到她心里所想,段然又说:“我搬走之后,蒋暮的人去了出租屋,我跟房东的租房合同上,留了电话。”飞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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