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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挽亭不许殿里的宫女扶住她, 发酒疯似的扑到了夏秋潋怀中, 埋进她胸口双眼迷离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头晕。

夏秋潋也不知是推开还是扶住她, 她咬着唇发愣的仍由燕挽亭紧紧抱着自己。

“怎的还发起酒疯来了, 秋潋, 还是先把殿下扶进房去吧。”叶诏音跟在一边, 拉也拉不开燕挽亭, 只能帮着一起扶着燕挽亭往里殿去。

夏秋潋和叶诏音扶着燕挽亭去了偏殿,安顿醉醺醺的她躺下。

燕挽亭躺在床榻上便闭上眼也不闹腾了, 安安静静的躺着,呼吸平缓,不一会就睡着了。

“以往与我喝酒就喝一杯, 怎的今日兴致这般好,喝了好几杯,殿下这酒量不醉才怪。”叶诏音在一旁轻声嘟囔了一句。

“殿下以往跟你喝酒,从未喝醉过吗。”夏秋潋心头一动, 低头看了眼睡容安稳的燕挽亭。

“嗯,不曾醉过,殿下自己的酒量,她心里头有数。”叶诏音点了点头, 发丝上的精致华美的金步摇跟着一起晃了晃。

夏秋潋突然有些明白了。

燕挽亭以往与叶诏音喝酒从未醉过,可在她的记忆里, 燕挽亭却常常喝醉酒来找她。

只要细想,便能明白,燕挽亭不过是借醉来找她罢了。

不知为何胸口那苦涩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白皙的手掌紧紧的收拢,夏秋潋看着燕挽亭那似小猫般蜷着身子乖乖睡着的模样,眸中一片复杂。

“好了,让殿下在这里歇息吧,别吵醒她了,不然醒来又要折腾了,咱们先出去吧。”叶诏音拉了拉夏秋潋。

“嗯。”夏秋潋点点头,虽今天的天气有些闷热,但还是怕燕挽亭着凉,便上前替燕挽亭盖好锦被,才跟着叶诏音出去了。

房门轻轻的关上了,夏秋潋和叶诏音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躺在床榻上的闭着眼的燕挽亭缓慢的睁开眼,原本迷蒙的眸子黝黑清明。

这房间是夏秋潋的书房,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厚厚的古籍,桌上还放着一本翻开的书,似是看了一半。

听闻这些书都是燕皇知夏秋潋爱看书,特地唤人从雁回楼搬来的,都是些珍贵绝本。

夏秋潋每日闲暇时,便总在待在书房中看书,等夜了,燕皇便会来同她一起用晚膳,然后下几盘棋。

燕挽亭身手矫健的从床榻上翻身而下,在书房中走动了几步,走到书桌边翻了翻那本书籍,偶尔抬头警惕的望了眼房门。

殿前,夏秋潋和叶诏音坐在树下。

“秋潋,在这宫中瞧着虽然平静,但其实危机四伏,你如今备受陛下宠爱,暗中盯着你的眼睛可多的很。”叶诏音难得的正经了起来,一双娇媚的狐狸眼中,有几分认真。

“我知道的,往后行事自会小心,多谢诏妃姐姐提点。”夏秋潋依旧客气,垂眸替叶诏音斟了一杯酒。

“秋潋,你怎的总是这般客气,我年长你几岁,又比你来宫里早两年,你便唤我一声姐姐便好了。你我同来自一处,有事自然要互相关照的,再见到姜国人,还是以往见过的旧人,其实我心里头很是欢喜的。”叶诏音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突然有几分怅然,她挑唇笑了笑,抬手喝了杯酒。

“那秋潋恭敬不如从命,往后便唤诏妃娘娘姐姐。”夏秋潋点点头,既然叶诏音这般说了,她自然就应下了,前世,她也是唤叶诏音为姐姐的。

叶诏音一提到姜国,就有些闷闷不乐了,挑唇对着夏秋潋笑了笑,便低头盯着手中的酒杯,神情有几分恍惚。

“姐姐可是想念在姜国的家人了。”夏秋潋瞧着叶诏音,主动问道。

“想他们,呵呵,想他们还不如想家中养过的那条狗。我记挂姜国,却不曾记挂过他们。”叶诏音冷冷一笑,向来都一副娇媚脸上挂着撩人笑意的人,面上终于露出了几分冷意。

夏秋潋一愣,她腾地想起,前世叶诏音曾隐晦的向她提起过几句,她被送来燕国是情愿的,就是为了离开家。

但那时夏秋潋并没有多嘴问过缘由,只是心底有些明了,一个妙龄女子,自愿离了家乡,来了这千里之外的别国他乡,心底自是有些难言之隐。

“许是酒多喝了几杯,心中添了几分愁绪,又想起了那些事,烦闷的很。”叶诏音皱着眉头,抬手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就算姐姐酒量好,但这般狂饮,怕是也会伤了身子。”

看叶诏音低着头不停的倒酒一饮而尽,仿佛想买醉一般,夏秋潋伸手按着了桌上的酒壶。

“秋潋,你自小该是备受宠爱吧。”叶诏音握着空了的酒杯,抬眼望着夏秋潋轻声问道,一双漂亮的狐狸眼耷拉了下去,就算是面上,也似藏着心事。

“姐姐有心事,若是愿意的话,便说与秋潋听听。”前世夏秋潋对人总有几分隔阂,就算是叶诏音也不曾多嘴问过她什么,只是这次,她未曾认真的回答叶诏音的提问,却想多嘴问上几句。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些过往云烟。”

叶诏音潋了眸子,敷衍般的挑唇笑了笑。

“姐姐若不想说那便不说。”夏秋潋自是以为叶诏音不想与她聊自己的心事,也不做那强人所难的事。

“我爹是一个地方小官,我娘是他众多妻妾中的一个,我自小便不受宠。”

叶诏音的声线不再娇媚黏人,反而透着丝丝疲惫冷意,低沉的响起。

夏秋潋抬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叶诏音,她原以为叶诏音不想说的。

叶诏音开了口,夏秋潋便收回了手,端坐着,清冷的目光带着几分认真,侧头静静听着。

“虽然我爹官不大,但凭着搜刮的那些民脂民膏,日子过的也不错,他纳了七个妾,我娘是第六个。我娘刚进府的时候,他也曾喜欢过我娘一段时日,只是生下我后,他见我是个女儿,便厌烦了,不再去我娘房里。”

叶诏音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冷,仿佛不是在说着自己的故事。

“我娘性子柔弱,不会说讨喜的话。府里的主母蛮横不讲理,那些个其他的姨太太也个个都不是好惹。我自出生起来,便时常见我娘被她们欺辱,我爹不管,她们就变本加厉,将我们母女赶到后院跟府里的丫鬟一起住。”

“我跟我娘住在破破烂烂的木屋里,每天看人脸色,吃不饱穿不暖,就连一个丫鬟都能随意欺辱我与娘亲。我十岁那年,娘亲病重,她们吝啬的不肯花钱请大夫给我娘看病,随便给了点治风寒的药,没过久,我娘亲就病逝了。”

直到说到这,叶诏音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她倔强的挑起唇角露出一丝悲凉的笑意,漂亮的狐狸眼里慢慢的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娘死后,我在家中更是没半点地位。后来我大了,到了该出嫁的时候,我爹便要将我嫁给一个年纪跟他一般大的老头,就像甩掉包袱一样,竟要让那老头从后门将我接出去便好,连花轿都不用。”

眼中的泪尽管在眸中隐隐欲滴,叶诏音却一点一一点生生忍了进去,轻描淡写的说着她那个骨血相连的父亲的残忍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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