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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王小松尚隆五天开一次朝会,每次开完都要生大半天的气, 那脸黑的, 芝麻糕也不过如此了。

“真是气死我了……”

事实上,一个高大英俊成熟系的男人, 要是能自然的摆出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生无可恋的悲催脸来, 哪怕是在咬牙切齿的跳脚呢, 也很有些反差萌的。

但小松尚隆经常气到一半就开始冷笑,冷笑到一半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兴致勃□□来。

园子就坐在桌子上,闲闲的晃着腿吃点心,等他又气不过了,回来趴桌子生闷气的时候, 顺手把他的脑袋揽在怀里,每当他恶狠狠的念一个人名大多都是和他死磕的大臣,园子就轻轻的扒拉一下他发冠后面垂下来的小辫子, 然后嚼着点心、敷衍的说一声“乖”,心里感叹:玩阴谋, 看来真的能把人玩傻了。

依照铃木园子小姐从小到大非黑即白的逻辑, 只要她有钱, 干什么不行?

代换到小松尚隆身上, 就是:“你不是王吗,不顺眼就撤了换新人呗。”

尚隆叹了口气,在她怀里蹭了蹭:“我就是想弄死他们,也找不到理由啊……”

铃木园子是个上过历史课的人, 也知道君权和臣权其实是相互对立相互制约的,但据她了解:十二国这个地方,所有大臣的仙籍都是王敕封的,这意味着:不管xx大臣侍奉过多少代君王,当了几百年的官,权势有多么根深蒂固,只要新君想,一句话就可以收回他的仙籍,让这个人麻溜的老死。

所以她一直很好奇尚隆到底在忍些什么,居然还能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

——铃木小姐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但却因为对这个世界设定了解不够全面,想的太甜了。

听到她说话,小松尚隆终于找到了点别的事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怒火,干脆爬起来揉揉脸,又开始给园子讲课。

延王首先分析了对于人来说,到底什么是财富。

“除了出身、金钱这样有型的,其实还有美貌、天赋这等无形的财富,最后还有人望、名声、人脉关系等等,可以依靠后天经营的东西。”

“雁国麒麟多年未曾选王,国家本就摇摇欲坠,这些大臣兢兢业业的干着活,”说到这里,他不耐烦的撇了撇嘴:“虽然权利欲重了点,但在雁国民众们心里,对这些人维持了国家秩序的人还是会心存感激的。

“十二国的王选择不看家世不看能力,靠只有麒麟才能感应到的、虚无缥缈的王气决定归属,民众连新王到底认不认字都不知道呢,怎么会抛弃支撑国家数十年的官员,将希望寄托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失道而退位的王呢?”

“别的先不说,对这个国家而言,我们确实是外来者,在民众连新君到底如何都不确定的情况下,我先动手处死了他们认知中、苦苦支撑国家多年的大臣们,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我?”

园子:“……啊。”

“所以啊,”尚隆又趴回了她腿上:“诛杀首恶之后还要花时间接掌他们的势力,可就怕没等这几股势力被我捏到手里,延王便要因为民间怨愤四起,被天纲判做失道了呢。”

“一旦没能收尾,延麒又因为失道症病倒,那就只能证明延王一开始就是错的,以此类推下去,大概就是个咱俩一起被软禁的结果,然后由其他人顺应天命】,一起去把被贬斥的大臣们迎回来。”

“别说老死了,他们连苦都不一定吃呢。”

因为尚隆特意强调了“咱俩一起被软禁”这句话,园子突然就有了那么点同仇敌忾的感觉。

“我突然也好生气是怎么回事……”

小松尚隆一听她这个语气,赶紧抬头去看她,哭笑不得捧着她的脸安慰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正是因为我是麒麟选定的君王,只要表现出的能力足够强大,那些人花费多少年心血维系的民心也会立刻导向我,这就是大义和名分作用。”

这次之后,尚隆也发现了,他虽然想着要哄小仙女开心,但每次都搞的跟上课一样,而且这个发展过程完全不受控制,最后他干脆放弃挣扎了。

既然谈恋爱老谈的像工作,那就不如把二者合一算了。

这个相处模式其实唤起了园子不少回忆,她当初和宗像礼司就是这么相处的来着。

开始看这些东西的时候,真的是十分烦人,尤其尚隆收到的各种上书里,还充斥着大量阴阳怪气的废话——其中还有人一个劲的劝:说王要听得进谏言,既然什么都不懂,那就要虚心学习什么的……

总是各种优越感爆棚。

但除了这些一看就没脑子的,还有不少明里风光霁月,暗里却步步惊心的事件报告,一个处理不好,人家就要开始感叹王果然不通政务了。

雁国王宫里的日常,一般就是延王尚隆跷二郎腿坐在主座上,王后园子坐在桌沿上,两腿耷拉下来踩着他的膝盖,然后小松尚隆拿过一本上书,慢慢翻到头,自己先不批复些什么,直接抬眼去看园子。

园子就冥思苦想半天,接着开始嘚吧嘚的分析:这人想xxxxxx。

如果答对了,她可以多吃一块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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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隆登基的时候是深秋,已经错过了耕种的季节,没过多久,冬天也就到了。

雁国的民众明知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国内农业就能恢复正常,但依照国家现在的状况,能活到开春的应该都是运气好的人。

这天一早,小松尚隆砸门似的来找园子,然后在她迷迷糊糊窝在被子里的时候,告诉了她一个石破天惊的大消息。

他准备把王宫拆了卖钱。

铃木园子裹着被子震惊:……你们又一次刷新了我对贫穷这个词的认知。

然而作为一个穷到要拆宫殿的君王,小松尚隆从头到尾还挺兴致勃勃。

他把园子从床上拽起来,看着她木愣着脸漱口洗完脸,等吃早饭的时候,又把她抱在腿上开始上课:“之前不是说他们总是主动说要给你送东西,结果最后送来的实物却要打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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