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沐浴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泡了一杯热茶饮着,逐渐恢复神色。风寒高热反反复复,许是身子刚好便下水救人的缘故,总觉得身子乏力,便在床上躲懒。
香儿在房中一边拭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边看着发呆的十七道:“听说今日青菖公主落水了,有个宫女救了她,可那宫女却往下沉,太子便随之跳下去救宫女……十七你说,那宫女也太好命了是不是?”
“你羡慕?”十七边饮茶边道。
“换了谁都羡慕呢,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肯跳下湖救宫女,你说是不是几世修来的福气?”香儿露出向往的样子,“若这事发生在我身上多好,或许能与太子……不,成不了太子妃也能当个妾侍什么的,也不错。”
“当妾侍?”十七脑海里满满是奉华的十二妾,摇摇头淡然一笑,“我只愿当一人之妻,绝不与人分享我的夫君。”
“哪能啊?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呀。”香儿打开窗纳凉,“就像奉华公子,十二妾侍呢,那些妾侍还不是照样过。”
“你看着觉得好而已。”十七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子,“香儿替我把杯子放回去吧!”
香儿接过杯子嗔道:“你便是太懒了,若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办好呢?”
“那便不嫁得了。”十七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笑道,突然想起在湖中似是而非般看见的人脸,便问,“话说回来,救起公主后有无在湖中发现有人溺水啊?”
“啊?溺水?”香儿疑惑,“你这话问得奇怪呢,无人溺水呀。”
十七暗暗点头,想了想又道:“丽贵人又是个怎样的人?”
香儿估摸着头发已干,关小了窗,吹灭了蜡烛,往被窝里躺去道:“听说丽贵人成天往瑶华宫去,但崔惠妃也没怎么搭理丽贵人……奇怪了,你从前从不打听宫嫔的事情,如今怎么有了兴趣?”
“为了和嫔也是无法了。”十七睁眼看着黑暗的房间感叹,又转过身在香儿耳边低语几句。
香儿啊了一声,终于怄不过十七的满腹道理,便答应下来。
第二日下午时分,陈太医便道百合宫请安把脉。十七遣走了所有宫人,只一人陪着和嫔身边。陈太医把脉后颔首道:“娘娘身体安康。”
和嫔看了一眼十七,又转头和颜悦色对陈太医问道:“可是有孕的好时机?”
“娘娘睿智。”陈太医边答边打开药箱,“这是十七姑娘要微臣带的药草。”他顿了顿,拿出用小木盒装着的芝息参递给和嫔,“这是从四方药铺寻来的芝息参,恕微臣见识浅薄,微臣的确未见过此物。”
和嫔接过盒子微微一嗅,转脸问道:“十七,这芝息参有何用处?”
“催孕。”十七指着根部的红色道,“最为珍贵的是这红色的根须,与这些药材合着三碗水煲成一碗药,便是最快速有效的催孕药。”
和嫔一喜,又沉吟道:“这样厉害,会否有害处?”
“若说害处,便是月事推迟一月而已。”十七道。
和嫔松了口气,颔首道:“本宫自然是信你的。听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本宫今晚准备着侍寝。”
“事不宜迟。”十七随手拿起一旁针线上的小剪子立刻剪下红须根,“麻烦陈大人到小厨房里熬药了,这事儿成了自然有你一份功劳。”
陈太医接过红须根,拿起药箱便告退了。和嫔半是激动半是感慨地拉住十七的手道:“十七,我做梦也未想过这一天,多谢你。”
“这事儿成了,我也多谢娘娘。”十七反握住和嫔的手道,“娘娘可与皇后娘娘说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看好瑶华宫么?”
“本宫记得,今晚不得出纰漏,不能再重复刘选侍的境遇了。”和嫔眼中晶莹湿润,她站起在殿内踱步,紧张道,“皇上最喜欢本宫穿嫣红色的衣衫了,本宫得去挑一身嫣红色的宫装。”
“娘娘,今晚不宜穿嫣红色的衣衫。”十七阻止道,“娘娘不妨穿一身天水碧宫装,或许更能让皇上眼前一新。”
“好,本宫信你。”和嫔两手相握,连连点头。
晚上时分,和嫔如时被送去了乾清宫。十七让香儿给刘选侍送晚膳时带上“静候一月”这句话,便独自在宫中闲逛去。
七月过,八月来,如此时间匆匆,奉华肯定差人重新到沙哈拉取信了。若说真信是个祸患,那么这祸患肯定被临摹无数遍了……这样一想,取信是否真的有意义呢?若自己肯低头肯不这样倔强,大可找个机会出宫去,回到紫辉园领罚便罢了。这个道理,十七是清楚的,而她却依然为了一口气坚持留在宫中,也不知是对是错。
十七暗自叹了口气,走着走着便到了景运门。她心思一动,寻了侍卫换班时分偷偷走进了毓庆宫。
毓庆宫依然灯火盈盈,她记起当日在毓庆宫小住时翻遍了能走的宫殿都没找到信件,凝神细想若信件无法在显眼处找到,那只能在不显眼的地方找到了,例如……地底下。
打定主意后,她排除了满宫铺地的砖石与花园泥土之下藏信件的可能性,而最有可能的便是顼元经常处理政务的书房、寝殿与会亲友的偏殿。她暗暗懊恼,怎么到这样迟才意识到这些猜测。
毓庆宫很是安静,十七趁人不觉从旁溜到书房外,从光亮的内殿透出顼元的剪影,于是偷偷听着里头的动静。不一会儿一阵沙沙声响起,顼元似乎在翻着什么书看,而甚为不耐烦。
又过了一阵子,传来一阵杯盖与杯身接触的叮声,忽而又重重置于桌上。
他烦。
十七转念一想,在他这样烦躁时被他发现了自己,那如何了得,便提起裙边准备撒腿就逃。突然头上的窗户被一把打开,他迅速伸出手抓住刚迈开步子想跑的十七的后衣领,道:“看了这么一会儿,想走就走么?”
“哈哈哈……哪能呢……”十七勉强大笑着化解尴尬道。
顼元轩一轩剑眉,两手托着十七的手臂把她一把架进书房里。他边看一脸愕然的十七边轻扬起脸道:“一月的期限已过,莫非是趁着最后时日来找下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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