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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这个概念似乎过于单薄了些。

或许可以将其理解为“欲·望”。

如果它能够放大人内心的**,就像是在人心的天平上一点点地添加筹码,让其沉沦且不自知,更加合理且可怕。

推想到这一步,江舫不禁感到好笑。

那这么说来,自己还未必能死得了。

而且这药对自己的影响,需要打个问号了。

因为江舫想来想去,都推想不出自己的**会是什么。

他并不缺钱,不沾烟酒,在吃喝住用上也没有特别执着。

赌博只是他谋生的手段之一,所以他也不好赌。

甚至人人都有的求生欲,他也欠缺。

他活下去、回到现实的欲念也不很强烈。

江舫想要的,早就不存在了。

而习惯了自由的鸟,可有再眷恋鸟笼的道理吗。

既然一时间想不到答案,江舫也就不想了。

他又用笔在《回答这两个字上打了个圈。

他的思考更深入了一步。

迄今为止,江舫也不敢完全确定,此回答】是不是彼《回答。

如果负责撰写游戏文本的人,只是随便起了一个名字呢?

如果《回答这首诗的前两句过于有名,江舫也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换其他人来,或许只知道“卑鄙者”和“高尚者”这两句流传度最广的,未必能和《回答这个诗名对号入座。

是他想多了吗?

最好是。

否则的话,这背后透露出的讯息,就过于让人毛骨悚然了。

——游戏的策划者,在一点点摸透他们的文明,并运用属于人类的文明,设计出一个个道具和副本。

这种感觉真是又奇妙又恐怖。

在江舫的神思一路走远时,他竟听到了南舟的声音:“舫哥,晚上吃什么?”

他的注意力瞬间归位,望向了手边的录音笔。

这段对话就发生在约一个小时前,是以江舫还有些印象。

他甚至默默接上了自己下一句的提问:“你想吃什么?”

南舟点菜:“苹果馅饼。”

江舫:“我们还有苹果吗。”

南舟:“我带出来的不多了。”

南舟:“……唔。那我们就先不做了吧。”

那时的南舟不死心的小眼神应该是相当可爱的。

因为江舫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温和的笑:“对不起啊。以后到了有苹果的地方,我们再补充库存。”

这段对话很是寻常。

但江舫皱起了眉。

他听过许多遍自己的声音,却从没听过这样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温柔。

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他鬼使神差地将这段没有丝毫意义的录音动手倒了回去。

倒回了几十秒前后,江舫松开了手。

刚刚好,他听到南舟叫他“舫哥”。

冷冷淡淡的语气,却不知添加了什么样的助燃剂,让他的心轰然一下燃烧起来。

江舫把指尖抚在录音笔出声口的位置,上上下下地摩挲,用指端感知他的声音。

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那人开合的唇。

柔软的,漂亮的,温暖的。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江舫霍然松开手,信手将录音笔扫到了床下。

录音笔在柔软的地板上蹦跳两下,甚至连稍大一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轻而易举地在江舫的心里激荡出了让他头皮发麻的回音。

他什么时候可以和南舟许诺“以后”了?

江舫立即为自己的怪异行径找到了可解释的借口。

这是“吊桥效应”。

脚底下是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是吱吱作响、随时会断裂开来的吊桥。

两个人走在当中,紧紧相拥,都误将恐惧的心跳当成了对彼此的爱恋。

这对向来恐高的江舫来说,更是最危险不过的事情了。

他闭眼捺紧眼角,强逼着自己从这无端且无用的情绪中走出。

他没有等来不适的结束,倒是先等来了南舟。

发烧的南舟,碰巧在做同一段梦。

他走入一个房间,

窗外的天色是灰的,那点灰遍布了天空,直透到人心里去。

床上坐着舫哥。

他好像不大舒服,单手紧紧陷入柔软的床垫,另一只手掐着眉心。

南舟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边,询问:“头疼?”

江舫肩膀一紧,这才察觉到南舟的到来。

他只和自己的目光短暂地一碰,便转移了开来:“走路都没有声音,属猫的么。”

语气虽然是玩笑的,但他的喉音和他的肩膀一样发着紧,好像在刻意躲避什么。

南舟有些好奇,偏着头去追他的视线:“你怎么了?”

江舫虚虚闭着眼睛,睫毛微微发颤,不回答他的问题。

这着实是罕见的,更勾起了南舟的好奇心。

南舟在江舫面前蹲下,胳膊分开压在了他的双膝上:“舫哥?”

这样普通的肢体触碰,却像是倏然开启了某个按钮。

江舫一把扼住他的手腕,将他狠狠摔到了床上,一拧腰,整个人就凌驾在了南舟身上。

由于这样的行为实在很不江舫,南舟反倒忘记了反抗,由得他欺在自己身上,新奇地望着他。

相对于他暴力的动作,他是面无表情、异常平静的。

房内气氛一时凝滞,又被一声响亮的钥匙声打破。

钥匙是从南舟的风衣口袋里取出的,上面带着甜腻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江舫将钥匙在他眼前哗啦啦晃了一圈,无声地询问钥匙的来历。

这钥匙是晚餐桌上和他搭讪的油头粉面男赠送给他的。

南舟也很痛快地交代了来历,并道:“他说,晚上我如果无聊,可以去找他。”

江舫:“你收下了?”

南舟有些纳罕,因为这是最显而易见的事实了。

反正他陪着江舫,也并不觉得无聊,所以必然不会去找那人的。

他不大理解江舫为什么要问,就连回答也带了点犹豫:“嗯。”

这声“嗯”之后,南舟感觉,江舫抵在自己脸侧的手掌骤然紧握成了拳。

紧接着,那串钥匙哗啦一声被扔出了窗外。

南舟的眼睛追着那串钥匙跑了,但很快,他的脸就被江舫摆正了。

江舫的神情很怪。

他将额头抵上南舟的,银白的发尾落在南舟肩窝里,扫出一片痒酥酥的触感。

南舟听他缓慢地开口,说了一句怪话。

“……别上别人的桥。”江舫轻声道,“走我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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