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墙角冒出来的几颗头,谢寒温声笑道:“这些学生吃了娘子的状元包,倒是活跃了不少,还得多亏慕娘子。”
慕瑜钰挠挠头:“嘿嘿,其实我也是苦小麦饼久矣,才想出这么个法子的。”
谢寒失笑:“娘子风趣。”
众学生惊了,他们何时见过祭酒这般和颜悦色?
笑罢,她正色道:“不知您为何选中我给村塾供货呢?”
谢寒也拢了笑意:“村塾里提供给学生的馍十文一个,而且……”
慕瑜钰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耳屎堵住了:“什么?!”
十文是什么概念?
她一整个面包成本价都不到十文,什么金子馍馍能卖十文?
还是说读书人都那么有钱?
她扭头望去,有的学生穿的衣裳破破烂烂,补丁一个接一个,怎么吃得起这么贵的馍?
怪不得这祭酒见到她两眼放光,原来是逮着羊毛薅了。
里正赔笑道:“您不懂,咱们这荒年粮价高,十文已经很良心了!”
慕瑜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有猫腻。
她质问道:“粮价再高,也不至于十文一个,而且我这一批同样也是在外头粮店卖的小麦,用料也比一般的小麦饼多了一半,为何我就卖不到十文一块儿?”
她继续冷道:“您能讹读书人,却讹不了我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手艺人。”
里正狠狠瞪了他一眼,急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我们给学生用的都是最上乘的东西,外头那些根本不能比!”
慕瑜钰激将成功了:“是么?我倒要看看多上乘!”
里正心下咯噔一跳,才发现慕瑜钰在给他下套:“灶房重地哪里容得闲人胡闹?”
目睹二人一番拉扯,谢寒心中泛起冷意。
慕瑜钰没见过那馍的真容,他是见过的。
若是用了上乘的东西,早就大剌剌地展示了,何必遮遮掩掩?
这老里正先前竭力阻拦他吃这个馍馍,明明就是因为用的东西不好,不敢给他吃,怕他吃坏肚子自己要担责。
这个里正做事不干净。
今晚恐怕要找人查账簿了……
老里正看着慕瑜钰马上要冲进灶房的架势,心中又恨又惧,他用食指着慕瑜钰的鼻子:“你你你,你再往前一步,我要叫官差了!”
慕瑜钰迟疑了一瞬。
虽然她不怕,但是她不想给寨子惹麻烦。
见她顾虑了,商时走上前,在宽大袖袍的遮掩下执起慕瑜钰的手,写道:【放心去。】
放在末世,他没少见过这样的奸商。
慕瑜钰先是一怔,而后迅速反应过来,玩味地笑了几声。
她跟商时都有八百个心眼,合在一起,那简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叫啊,我还怕你不叫呢,这辈子,我慕瑜钰可没怕过什么东西!”
“你!”
里正哪里敢叫,说不好首先被抓的会是他而不是这个村妇。
他捞油水的事情一旦泄露,轻则告老还乡,重则牢狱之灾,他还没那么傻。
慕瑜钰又补刀,勾起一个笑道:“怎么,是不会吗,还是不敢?”
谢寒审视的目光与慕瑜钰的言行像把锋利的刀,一片一片凌迟着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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