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火有情,万物有灵。苦海回头,赦尔之命!回!”
白衣袂飘飞,月无暇双手飞快地捏起法诀,声音清朗。
是的,现今的辉月宫的确没有教过收火诀,甚至于之前的很多术法都失传了,不过因为博览典籍,他还会些皮毛。
真火听到法诀的召唤从两人身上撤出,卷成一条凶猛的火蛇直冲入月无暇的凌空画出的符隶之中,而后湮灭无踪,只留下地上两个被灼的奄奄一息的同门。
尤其是之前引火那个闵德,一张俊俏的脸现在满是水泡,哪里有半分风姿卓越的模样。
至此两人算是对真火留下了不可抹去的心理阴影。
救了同门,月无暇又看向月夕这边。
月夕同样也在注视着月无暇。
一个会吹引魂曲,会念收火诀的少年,她想漠视都难。
何况,他的身上竟有神官的影子,眉目清冷,整个人就像迎寒绽放的红梅,虽然霜雪欺身,亦不折腰。
神官,在她婴儿时就护她周全,为她取名,形影不离地守护她成长,为她打理辉月宫,到最后为救她而死。
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她,是她最愧疚最依赖之人,也是永不可再见之人。
而今她竟在一个陌生的少年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她姓月,他也姓月。
她在皇室的名字叫非染,而他却叫无暇。
这样的一个人不早不晚地出现在她眼前,当真只是巧合吗?
世上有巧合的存在,可她从来不信巧合。
就好像她从来不相信,顾凉是那天巧合地躺在她必经之路的草丛里。
四目相接,月夕从月无暇寒潭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
十二三岁的年纪,脸庞似苹果般圆润,容色钟林毓秀,甜美可人,乌黑的眼珠,就似夜空中的繁星,明亮清澈,两个梨花般的浅淡酒窝,天真俏皮,发间鲜红的丝绸系着松松垮垮的蝴蝶结,脖子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金项圈,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月夕死时只有二十岁,如果算上这死去的一百年时光,她也有一百二十岁的高龄,如今冷不丁重生成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一时间的确有些难以接受。
月无暇以前是见过小郡主的,她或娇憨,或俏皮,可从未流露过如此深邃的目光,就像……波澜不惊的湖水……
他敏锐地捕捉到小郡主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自身的眼神也明亮了几分,却是一瞬就恢复正常。
然而这些却被月夕看在眼里。
她正考虑自己眼前的处境,以及接下来要采取的手段。
然而……
“呱呱……”
什么东西在叫?月夕微微侧了侧视线。是蛙鸣吗?
可这乱葬岗上哪来的青蛙。
“呱呱……”
不,这声音好像是从她腹中发出的。
难道这具身体是中了什么蛊虫?可到底是何等厉害的蛊虫才能瞒过她的眼睛。
一种既陌生又似曾相识的不适感从月夕腹中生起。
“呱呱……”
月无暇轻声道:“小郡主,你饿了吧。”
“饿?”
成为辉月祭司之后,因为事务繁杂,她就选择了辟谷修行,有灵力护体。她不饮不食也不会感到饥饿,久而久之连饥饿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了。
可这具身体是个凡人,自然会饿。可饿会引起腹鸣吗?
然而比起饥饿,风轻甜糯娇气的嗓音更令她难以适应。
从以前的声音冰冷到而今的温言软语,差别堪比地覆天翻。
“小郡主,我叫月无暇,是辉月宫的弟子。是你的父王风王爷派我们来寻你回家的。我们现在回王府好不好?”
月无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
“不好。”
在风轻的记忆里,风王爷教导过她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会被拐卖的。虽然月无暇很有可能没有说谎。
但月夕必须保持风轻的姿态。
“可这乱葬岗阴气甚重,不宜久留。小郡主看这样好不好,我带你先去用膳。别看现在天黑,但很快就要天亮了。帝京的闹市,卖什么吃的都有。”
月无暇说着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人贩子了。
可是皇室的情报明确说了,这位小郡主心地单纯,尤喜吃食。
“我饿了,先用膳。”
饿不饿的并不重要,月夕主要是为了不被发现端倪。他都这样说了,她若再不应就真的有蹊跷了。眼下事,韬光养晦最好。
见着一大一小的身影御剑离去,远处的顾凉不由地叹息了口气。
这算是重生到小孩身上,连智力也变低了吗?
给口吃的就跟人走,我的祭司大人啊,你还真不怕被人拐卖到山村去给老光棍当媳妇儿了。
不过有一说一,不才山野村夫顾某人今年单身一百一十八年矣,现急需解决终身大事,养老等死。祭司大人,我看你很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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