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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蔡二妮,我英文名叫Annabelle。

我不喜欢别人喊我中文名。要是你非要喊,请你喊我安娜贝尔。

不要嘴里说好的好的,转过头又喊我二妮,你这是敷衍我,我最烦你们男人这样。

你要认真的望着我的眼睛,温柔的喊出安娜贝尔。

我是一个好女孩。

我是这家飞碟酒吧的常客了。每逢夜阑人静,我总喜欢坐在挨着吧台的位置。点上一杯鸡尾酒后,我会一边旋动酒杯,一边静静望着舞池的这群年轻男女,思慕的眼里满是十年前的自己。

我出身于一个内陆县城农村,技校毕业那年我才16岁。转眼间十年过去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社会摸爬滚打。我进厂拧过螺丝,做过包装,踩过缝纫机,后来发现来钱太慢了,于是我去了沐足城,正规捏脚的那种。我的好姐妹也怂恿过我,说二妮你长得这么俊,要不来莞城吧,这几年莞城发展很快,凭你的姿色哪怕当不了头牌,当个红牌还是可以的。

犹记得那是春节,我那好姐妹还是一穷二白,但在莞城干了一年多,就开着小汽车回老家了。她穿着高跟鞋踩油门,时不时转过头对我轻声细语,说二妮你得懂事啊,我们酒店正招人,这可是风口啊,你要肯点头我就替你牵线,一年挣个几十万湿湿碎啦。

我永远也忘了我那好姐妹有国道不走,非得把车晃晃悠悠的开进田埂,我顾不上回答她,只是满脸惊骇的指着和我俩狭路相逢的这头大水牛,大喊牛牛牛。

我那好姐妹羞赧的低下头,说二妮啊,我新手呢,别夸我。

我更永远也忘不掉的是,当我那好姐妹目睹这头牛拦路了,竟然不踩刹车踩油门。

农村人都是很淳朴的。当我俩翻车进水田,在等待拖拉机的过程中,我那好姐妹一身泥泞坐在田埂。冬日的暖阳很温和,她双手捧着脸颊,轻声说二妮呀,等我在莞城再干个三五年,就能攒够钱在老家买一套房子了。到时候再找个老实人嫁了,再超生几个小孩,那时候的生活该多和美啊。

我那好姐妹说这话时,我分明看见了她眼里有兴奋的光芒在涌动。在那一刻,她的身份似乎不再是莞城的小姐,她只是一个平凡淳朴的农家少女,以最原始直率的姿态去畅想自己的未来。她说话声音很轻柔,眼里的光又是那么善良。别说我被她征服了,就连被她撞翻的大水牛也忍不住同意的哞了一声。

那一天的傍晚,俩人一牛坐在田埂,齐齐抬头望着冬日暖阳,这是那么的平安喜乐。

然后莞城倒了,她被抓了。

酒店被查封的那天,我愣愣的站在围观的人群。她裹着一条浴巾就被警察铐了出来,大喊不要拍不要拍,拍你妈呢拍,叼你呀。

于是我默默的放下了手机。

我没有再去莞城,我选择留在了鹏城。反正我也是无根的浮萍,在这茫茫人海飘来荡去。我不在乎归属感,我也对安全感无所谓。我不再是那个懵懂的16岁少女。这十年来我见惯了不少人生百态,我什么风浪都见过,什么男人都遇过。

这十年的漂泊,就好比是我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我的心早已经跟我的刀一样冷。

后来我傍上了一个道上的大哥,他叫张志威,听说是一个社团的双花红棍。其实我也不懂这些棍棒刀枪,他找我是因为我漂亮够润,我找他是因为他花钱豪爽,名号似乎又比较响亮。毕竟知道我是他的女人后,再也没有什么古惑仔敢来骚扰我了,我也乐得清静。

但我知道,我和张志威之间不存在所谓的爱情。

我和他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26岁的安娜贝尔,正值花一样的好年华。

可心内的花却始终未曾绽放过,便已经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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