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中,几个警察听着手机扬声器中传来的声音,很是错愕。
“孙旺跑了?”
“不对,他怎么被抓了?他不是受害者吗!?”
“好像是自首,那边传来的话就是,现场找到了什么证据能证明凶手的身份,然后孙旺就坐不住了,去现场岸把证据抹除,之后就被当场逮捕”
“这么说,他还真是凶手了?那这不是死定了!?”
“确实,如果没被逮捕,倒是可以活的好好的,但一被顶罪,死刑是少不了的!”
两个警察的情绪很是震惊,声音一时之间竟有些克制不住,在走廊中回荡。
“王队让我们出去搜.”
“走,别让对方跑了!“
两个警察的脚步声响起,声音渐渐消失,而就在消失的那一刻.
床上,一个被绷带缠绕住的人,突然动了动手。
夜晚,十一点半。
充斥着白色闪光点的夜幕再次出现。
呼啸的秋风在窗外到处飞舞,好似鬼哭狼嚎。
皎洁的月亮洒出亮银色的光芒,透过窗户,射进房间中,好似铺了层银纱。
“吱~”
突然的,门突然开了。
外面的走廊很亮,有值班护士在,不过没人在意进来的人。
躺在床上的男人耳朵根下意识一动,他的身体向一侧倾斜,不过仅仅只有几分的距离。
房间中,充斥着两道粗重的喘息声。
下一刻,随着“啪”的一声响起,紧接着就是深呼吸。
随后,一道刺鼻的烟草气味充斥在房间中。
床上的这具身体肌肉有些紧绷,进来房间的人也没说话,就这么一口一口的抽着烟,看着床上的人。
没人开口,仿佛又回到了几分钟前!
但男人知道,对方还没走.
半晌后,男人叹了口气。
这道声音,夹杂着愤怒,羞愧,苦涩,以及
悔恨!
男人没开口说话,他将手上的烟头掐灭,随后放进垃圾桶中,接着,那粗糙的手掌.
缓缓拂在床上的男人脸上!
那隔着绷带的手,仿佛在抚摸娇嫩的婴儿一般,动作是那么轻柔。
绷带轻微一抖,不过男人好似没感觉到一般。
半晌后,手掌的触摸感消失。
他离开了?
男人不知道,但他心底却只觉得空落落的,并且,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急切的催促命令。
催促?
催促什么?
男人不知道,他身体有些抖,呼吸声逐渐加重。
对方离开了,他要去哪?他要面对什么?
就在男人开始思考时,一道声音,突然让他浑身一僵!
“二十五年,我在工厂结识了.”
这声音是
是孙旺的!
他还没走!?
刹那间,男人的心就乱了起来,一股惊慌感在心中涌出,恐惧蔓延至全身。
但不多久,听着耳边的话,这股情绪便少了很多。
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情绪。
“当时啊,我没办法,没钱,没权,没势,对着两个小奶娃很无奈。”
“出去工作,那时候我只能前面背一个,后面背一个,这样,工地老板就不要我了,我没办法,只能去打零工,但这情况,零工老板也没人要我。”
前面背一个,后面背一个.
随着话语的递进,男人的心沉稳了下去,仿佛陷入到这平淡,充满回忆的话语中。
所有的不安都被磨平,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张打手撑在他的心上。
“大了,孩子要上学了,我没多少钱,只能供得起一个孩子上学。”
“大儿子不聪明,不过努力,这点和我很像,脑子和我一样,我想让他上学,毕竟小儿子还算聪明,即使不上学也能过得很好,但都是我儿子.”
“一碗水是端不平的,我想过卖血,想过多打几份工,不过好在,这碗水我尽力端平了.”
声音很沉稳,仿佛是在诉说一个旁人的故事。
但这个声音,男人知道,他并非在说故事!
卖血、一天只睡四小时、挨家挨户求奶水、前面背一个后面背一个被别人调侃
一句句话,一句句微不足道的声音传进男人的耳中,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令人心酸、滑稽,却又尴尬,令人丢失尊严的画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有些动容,他的嘴微微蠕动,竭力想要转移身体,但却办不到。
一股情绪从胸膛中涌出,向四周泵发,浑身上下有一股冲动想要催使他的身体。
孙旺的声音还在继续。
“后来,是我错了,我知道,这碗水,我一个人是端不平的。”
“我和邻居学习,该怎么做到一碗水端平,他们说要让我定一个制度,谁按照规定完成了,谁就能拿到奖励,所有东西都是自己争取的,这算端平。”
“我的制度很粗陋,谁考到一定成绩,谁就去吃好吃的,有更多的零花钱,但我忘记了.”
“忘记了这套规矩是为了防止小儿子轻松完成而设计的,对大儿子很不公平.”
“二十年的时间,他没去吃过好吃的,没去玩过好玩的,他总是在角落,看着自己的弟弟,看着弟弟一次又一次突破,听着耳边邻居对弟弟一遍又一遍,他都能背上来的话”
男人的心有些崩溃,他想要捂着耳朵不听。
因为,他突然发现对方说的话,和自己之前所想,好像
有一丝丝不对。
不,是完全不对。
计划不是在刻意针对他吗?衣服游乐还有好吃的食物,难道不是故意给别人的吗?夸赞,吹捧,难道不是专门讽刺自己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男人的嘴唇微微颤抖,他的呼吸愈发急促。
是的,他错了。
他彻彻底底错了,但事实已经发生了,他又能怎么样?
男人的心中,有一道声音在呐喊。
他能怎样!?
“之后啊,我想过补救,我想去道歉,但到了中年,明明钱没多少,但脸却越发金贵。”
“我不好意思去道歉,只能去求别人,在他毕业后,找了个不错的厂子工作,但我千不该万不该,在那个时候,还想着让对方收敛心思,打压他,说到时候弟弟出来,可以去找弟弟”
孙旺的声音有些悲伤,语气中全是悔恨,以及自责。
男人的心有些崩溃,他的手有些晃动,好似想握住什么。
但可惜,他想要握住的,已经流逝。
“能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我罪有应得。
“是我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去和完整家庭学习教孩子”
“我不该因为一点面子,就无视了孩子,为了一点父亲的威严,没问他喜不喜欢工作,而是说没有弟弟的选择多,我错的太彻底了.”
“是我错了,我不该自不量力,去找娟儿私奔,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跟着我吃一辈子苦,因为营养不良导致难产死亡。”
“如果我能多想一想,能多舍弃一点那可笑的脸面,能聪明一点,能有钱一点.”
“从来没遇到过娟儿,如果我没存在过,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我错了,我错的太彻底了,到了现在这地步,是我罪有应得,我.”
“我会认罪的。”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不对,这有什么过错,这不是错!
错的人不是你!
该承担罪的也不是你,该消失的不是你,而是
而是我!
如果我没存在过,你的积蓄完全够养活弟弟,能有一个聪明,豁达,有天赋的儿子,能有一个骄傲,能有一个残破但幸福的家。
老年也能子孙满堂,能看着儿子和孙子结婚,能看到一个个稚嫩的孩子出现.
是我!
我不该出现的,是我毁了这些,是这个自私,善妒,嫉妒,内心阴暗,愚蠢,自大,明明没天赋却死要脸面的自己,毁了这一切.
是自己的存在,毁掉了这完美的一切!
男人的面部有些湿润,他的呼吸声加重,那只手,蒙在脸上。
豆大的泪珠,顺着绷带的一根根丝线,在面部浸湿。
一道哽咽声出现,脸上愈发湿润,液体顺着五指缝隙向外渗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透过五指的缝隙,涣散的瞳孔看着天花板。
鼻涕混合着眼泪,满脸紧绷的表情一塌糊涂,宛若一个幼儿痛哭的孩子。
“说对不起没用,要让别人也对不.”
突然的,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
男人没愣,他继续哭着。
孙岩的旁白坐着一个人,但却已经不是孙旺,而是一个笑眯眯的男人。
“不好意思,串台了。”
徐浩咧嘴笑着,看着面前这用手掌捂着脸的男人,吐出几个字。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做一道.“
“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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