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不悦,面上僵了一瞬,又强迫舒缓。
只是这一瞬间的不自然已被精明的张管家看在眼里。
此时冯老夫人也感觉出了哪里不对。
“祖母,这件事情说来有些......”冯佳贤之前没想到会是那个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冯佳贤看了眼张管家,一脸无奈。她靠近冯老夫人,刻意压低声音道:“是我姨母的女儿,五年前她被人拐卖,如今回来了。”
冯老夫人心中一惊,差点骂出声,硬是压了下去。
被人拐卖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难怪佳姐刚刚没有说出来有这么个表姑娘。
之前发现冯佳贤也许有隐瞒而对她不满的想法已经抛到脑后。
不愧是她最喜欢的孙女,才学着管家不久就有这样的处事能力。
冯老夫人看向张管家,脸色有些灰败:“我们府上确实没有姓苏的表姑娘。”
冯老夫人布满皱纹的手摩挲着鸠杖,竟在这春寒料峭时感到几分汗液的黏。她不能让那个人见光,可也不想错过与国公府交好。
“哎,可惜了,这救命之恩本就重如山,却难以偿还,老夫这就回去告知国公夫人。”张管家一脸挫败。
什么?救命之恩!救命之恩与“帮了个忙”意义可大大不同。
“慢着......”见管家就要转身,冯老夫人上前一步,“侯府倒是有一个表姑娘,只是年纪尚幼,也不知道是不是国公府要找的人,毕竟那么小的年纪,如何能救人?”
不用仔细算计得失,她都知道如何选择。
事实上这表姑娘的年龄几何,老太太都不知道。
冯佳贤宽大衣袖下双拳不由得紧握,冯老夫人让她去叫人的时候她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有姓苏的表姑娘?”贺彩璋一脸茫然。
苏言裳就这样被请到了待客厅。
冯老夫人打量着眼前少女的模样,确实有些许印象,只是当时没那么惊艳。
现在的苏言裳虽然穿着朴素,容貌却美丽得惊人,还胜过冯佳贤几分。
“你是哪儿来的?”贺彩璋自然不会承认眼前女孩比她漂亮,且还是国公府找寻的对象,于是对她充满了敌意。
苏言裳自然是不会搭理她的无理取闹,径自向冯老夫人行礼。
冯佳贤低声告知了冯老夫人对方姓名,她知道事情掩盖不住,且看事态发展。
冯老夫人赶紧将人介绍给了张管家,后不好意思道:“近来老身身子不适,许多小事管家的大儿媳都不会来烦老身,以至于竟然不知道府里进了另一位表姑娘,让张管家见笑了!”
“并非祖母老了,而是孙女刚学起管家来,实在许多事还不懂,难免疏漏,请祖母责罚。”冯佳贤赶紧将责任揽了过来。
冯老夫人很满意冯佳贤的懂事,又看向苏言裳的穿着,却是一脑门子汗。
国公府派了管家亲自上门请人,定是想立刻让人出门的,穿成这样......
也不能立马就做出一身新衣裳来。
“彩璋啊,上个月给你做的那身濮绸长裙,我记得当时配了淡黄色的浣花锦比甲,你貌似没穿过,把那套衣裳先拿来给了言裳。”冯老夫人道。
“这怎么可以,那可是我最中意的裙裳!”贺彩璋顿时暴怒,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按说她其实更喜欢那身衣裙,胜过今日见到的新布料,且因为太喜欢,她至今还未穿过。
冯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自是不愿意将那么好的东西给了别人,但国公府的人在这儿呢。原本竟没发现府上多了个表姑娘已经很丢脸了。
况且,这是沈氏妹妹的亲女儿,沈氏有钱得很,这头她让贺彩璋贡献了衣裳,难道不会再从沈氏那边找补回来么?
贺彩璋知道自己在侯府全指着老夫人过日子,哪有不妥协的道理,立即着下人去将新衣裳取来。
很快苏言裳换好新衣,跟着张管家离开。
苏言裳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思绪飘回回京的路上,某日她路过一驿站,本想往前赶赶,却见天可能下大雨,便在驿站多耽误了一日,没想到当晚便遇见了国公府的三公子疾病发作。
国公府自然是随身带了大夫,只是那样紧急的情况,那大夫也没见过,开了几服药也不见好转,国公府二夫人病急乱投医,才让苏言裳有了治病救人的机会。
苏言裳想起才重生的时候,师父问她:“你可以向我学些东西,琴棋书画我都会,都可以教你,但我精力有限,你只能学一样,你要选什么?”
“可还会其他?我想学杀人。”苏言裳道。
师父一怔:“为什么?”
太多人想拜她为师,都是因想学琴棋书画。
“学那些没用的东西作何?”苏言裳颇为不屑。
“也许可以陶冶情操,让你过得更好,也许能比过那些想挑衅你的贵女,也许能让你成为京城第一,搏一个好名声,嫁得一个好郎君。”
苏言裳的嘴唇被她咬得发白,这该死的好名声,这该死的好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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