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缓慢,却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那黑衣人倏地转过头来,看向樊勇,眼中露出奇异之色,面色微动,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未见其如何作势,眨眼间来到樊勇面前,自语道:“哦?竟有意外之喜!既然你本仙有缘,便相助一二。”
黑衣人手指一挥,明黄飞剑一声轻鸣,化为一道流光,没入袖袍之中不见了踪影。黑色大氅微微鼓荡,手指在樊勇身上连点三下,一指点在眉心,一指点在胸膛,一指点在小腹。也即是一指印堂,一指神藏,一指气海。顿时,樊勇身上四散的劲气平稳了下来,毛孔里重新渗出的黑色粘稠液体颜色越来越淡,同时一股有些奇特的馨香幽幽传荡开来,他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在此过程中,所有人都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生怕招致黑衣人不快。夜人屠同样没有动,不过脑中却是盘算了起来:那樊勇此番景象,必是得了大造化,想来实力也会提升不少,原本因为手中利器占据的些许上风,恐怕难再维持,若是他一心要剿灭我等,只怕再无招架之力。不如趁此机会,由这上仙出面,消了这等仇怨?
正在夜人屠走神的时候,樊勇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感觉眼前的一切事物都色彩分明起来,百丈外的大树树皮纹路如片片开裂的龙鳞,清晰无比,仿佛在眼前一般;耳中突然多出了不少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他之前从未注意过的,有蚂蚁爬动的声响,有蚊蝇的振翅声……拳脚四肢劲气鼓荡,他依稀分辨出此时的力量比之先前提升了十倍不止,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黑衣人轻咳一声,樊勇才猛然清醒过来,察觉到黑衣人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面色一肃,慌忙双膝下跪,砰砰砰磕了三个头,感激的说道:“多谢上仙出手相助,此番恩情,樊勇铭记在心!”
黑衣人摆摆手,有些讶异的问道:“不必多礼,既已‘入道’,你我便是同道中人,不必再以上仙相称,老夫且问你,你是哪国之人?可有加入修仙门派?”
樊勇愣了一下,心里琢磨着“入道”这个词语,却也不敢发问,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回答道:“晚辈乃是虞国之人,至于修仙门派,请恕晚辈愚昧,此前也只听闻过缘尘宗、无极剑宗等修仙大派,据说招收弟子无比严苛,距离虞国更是数万里之遥,再加上晚辈资质鲁钝,并未敢有此奢望!”
“好,好,好!虞国?原来如此,虞国千百年来未有修仙门派进驻,倒也不稀奇,周边国家倒是有几个宗门,却也尽是些阴暗瑟缩的鼠辈,不值一提。”黑衣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老夫且问你,你可愿拜入老夫门下?”
“啊?”樊勇惊讶的叫出了声,抬头看向黑衣人,愣神片刻,发觉其并非在说笑,立即再度跪倒在地,说道:“承蒙师傅青眼相加,徒儿樊勇倍感荣幸,还请受徒儿一拜。”说完,便“咚咚咚”叩了几个响头。
远处站在仅剩的十余名马匪中间的奎生看到这一幕,真是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恨不得冲过去将樊勇拉起来,自己跪在那里。
黑衣人满意的看着站起来的樊勇,说道:“为师姓元,乃是无极剑宗外事长老,从不轻易收徒,至今为止,也只有三名正式弟子,五名记名弟子,你且暂时作为记名弟子。”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元某收徒有两个要求,一是悟性,二是机缘。你已‘入道’,悟性不必多说,不过这机缘嘛,若你能在二十年内给为师找到一件心动之物,便可成为正式弟子,同时,为师亦可做主,带你进入‘剑阁’!”
“无极剑宗?果然是修仙大派!”樊勇一脸惊喜的想到,不过随后笑容有些凝固,小心的问道:“心动之物,是否有什么限制?是金银财宝,还是法宝?‘剑阁’又是何处?”
元姓黑衣人的手在下巴上摸了摸,说道:“心动之物,没有任何限制,既是你之机缘,亦是为师的机缘。不妨告诉你,为师乃是结丹期的修士,普通的金银财帛于老夫来说与粪土无异,至于法宝,哼哼!怕是只有元婴期的法宝才能让为师动心吧!为师所要求的,或许是一块刻有经文的石碑,或是一枚古旧的玉玦,或是一株功效奇特的药草,又或是一则消息,一段奇幻缥缈的传说。总之,若能打动为师,自然有你无尽的好处!”
“至于‘剑阁’,乃是一座供奉法宝的六层悬空阁楼,便是在整个缘尘大陆都声名赫赫。其内以剑形法宝为主,足有六千余件,所以得名剑阁。整座剑阁法宝共计八千六百五十二件,更是有三件无上仙器,是我无极剑宗立宗之本!除了对本宗立有大功,可以进入其内,其他人是绝对禁止进入的。进入其内之人,凭借运气或实力,也许能从中带走一件法宝。而其中即便是最普通的法宝,若是运用得当,足以在低阶弟子中纵横无敌!”
“为师的这把飞剑,便是取自剑阁,在剑阁排名五十二,剑名‘金越’。不妨告诉你,为师曾倚仗此剑,杀过三名结丹后期的修士,更是在元婴修士的追杀下安然脱身。”说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傲然之色。
樊勇不知道元婴修士是什么,想来是厉害至极的人物,可他的心思全在“仙器”二字上,眸子中光芒像火苗一般,腾的一下燃烧了起来,慎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弟子记下了。”
元姓黑衣人看到了他眼中的狂热,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你尽心,为师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你的悟性不错,日后若是勤加修行,定然能有所成!”
樊勇忙应道:“还要多谢师傅栽培。”他犹疑半晌,忍不住问道:“师傅之前说弟子已‘入道’,不知何为‘入道’?”
黑衣人面露为难之色,嘴唇张了张,却没吐出半句话来。
樊勇连忙跪下,略带惊慌的说道:“弟子鲁莽,师傅权当弟子没说。”
元姓黑衣人摘下连衫帽,露出一张白皙俊朗的面容,看上去三十岁许,眼角处有几道细细浅淡的皱纹,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眼眸深沉若海,又如古井不波,缓声说道:“无妨,赶紧站起来,我等修士,逆天而行,当有刺破上苍的脊梁,剑宗更是如此,弯腰屈膝,成何体统!‘入道’一事并非隐秘,只是为师大多亦是道听途说,残缺的厉害,做不得真,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说起,你可要听?”
樊勇低头一礼,抱拳说道:“还请师傅赐教!”
这时奎生大着胆子问道:“前辈,不知我等可有福分听上一听?”
夜人屠听到奎生突然发问,面色一惊,狠狠地瞪了奎生一眼,生怕惹怒了眼前这喜怒无常之人,随后小心翼翼的偷偷望了元姓黑衣人一眼,面上同样露出些许期待之色。
元姓黑衣人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张诚恳质朴的脸,脸上透着期待与渴望,眼中泛着狂热的光。在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自己在未得道时,何尝不是沉稳中带着一丝疯狂?他心中一动,点了点头,说道:“无妨,大道虽缥缈无迹,高远莫名,却并不独属于任何一人,人人皆可参悟,人人皆有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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