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煜诚叉着腰,哇哇大叫,一副寻衅滋事,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原来一向唯唯诺诺的郑煜诚还会有这么生猛的一面,因为震惊,承美大张着嘴半天都合不拢。
“在你选择做全职太太的那些年,正是这个没有出息的我,夜以继日的给你赚钱养活你!你现在好意思跟我算总账吗?” 煜诚托住游戏机的手越发收紧了,抹布来来回回擦着机身的水花,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就算我买了台游戏机又能怎样!我动生活费了?动给孩子的学费了!还是动给你们家的那笔赡养费了!”
几分钟缓缓的流淌而去,直到天边白光微露,清冷的月光在承美的脸上投下几丝阴暗不明的光线。煜诚才垂下头,低声叹了口气后又用极度悲怆的声音道。
“没错,我是用了我一点点攒下来的全部私房钱买了台游戏机。但不是每天也不是每个月,而是时隔两年了,我才鼓起勇气为自己的爱好做了一笔投资!为什么?在你眼里自己的丈夫买一台游戏机就是万恶之源吗?你的丈夫就那么罪无可恕吗?!你知不知道为了这台被你泡坏的游戏机,我都付出了什么?一天到晚只能靠着一张馍充饥,三伏天热到呕吐,连瓶最便宜的水都舍不得买,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我才是真的受够了。” 歇斯底里的大叫到最后,终究还是软弱无力了下来,奔腾在眼角泪水混合着心底的血水,郑煜诚绵绵的垂下头,眼看就要瘫坐在地上。
“看来你现在是一点都没有理解我刚刚说过的话啊!” 好恨他,真想用高高尖尖的鞋跟,一下一下都踢在他的身上心头,就算他俯首乞怜,承美的眉头也绝不会皱一下。
“呵呵,我还要理解!我要理解你什么!什么?” 煜诚那张冰冷干燥的唇渐渐封印住了承美的全部意志,尽情发泄愤懑的他丑得可以,但心痛却那么逼真。万不得已的承美,紧紧的抿住破碎红肿甚至是沾满血味的唇,但喉咙里却不忘涌起一阵酸涩。
“为什么在我们这个家每次爆发战争的时候,都必须是我毫无原则的理解你,迁就你,甚至是把脸皮踩在地上去纵容你对我摔摔打打!作为妻子的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站在我的立场上替我想一想吗?”就像不甘心像从前一样束手就擒似的,煜诚叫得很惨烈。
偏偏承美这家伙就是任你雨打风吹,我自巍峨不动的那种人,要不是牙齿和眼睛生生陷进去那么一点点,煜诚真怀疑她整个人就是石头雕刻出来的。
“我管你叫了十年老婆,可你有哪怕一分钟是懂我的吗?你有想过向我的心靠拢吗?哪怕只是一点点呢?!” 煜诚有些赌气,气她一直那样漠视自己的存在。整个对峙的过程中,承美连一个斜视都没有给他,但心跳却还是漏掉了几拍。
“这么多年了,你在单位、朋友圈里憋的气统统要撒到我身上,你知不知道我也早就受够了公司生活!更受够了你那些没完没了、毫无底线的攀比!既然在你眼中我一无是处,而他们又都是千万般好,那你走啊,换一个丈夫换一种人生去啊?!”
李承美无语的看着煜诚,煜诚也无言的俯视着他,就像喝过的那些酒齐刷刷的上了后劲一样,煜诚精疲力竭的斜靠在门框,双眼混沌得不像话,四肢更是酥软乏力起来。承美沉沉的叹了口气,睁开紧闭的双眼后,又一声不吭的看向了空空荡荡的玄关。
“我只是想着回到家能有一个舒心的休息环境,想稍稍放下些积蓄一整天甚至一整年的疲倦,也想得到继续坚持无数个明天的力量,但老婆你都做了些什么啊?除了无休止的嘲讽就是无休止的抱怨。比起公司,家里让我觉得更累,比起与主管、同事、还有顾客们周旋,我觉得与妻子对话才是这世界上最危险也最无聊的事情!”
煜诚头痛得像是有一群飞机在里面连番轰炸,他捂住快要裂开的头,侧了一个身继续对着李承美的鼻尖咆哮道。
“呵呵,哈哈哈哈…”
承美依旧杵在那里,板着脸,一言不发,在感受到煜诚意味深长的目光后,她的眼底才渐渐银光闪烁。
“李承美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家里只有你自己活得累,别忘了还有和你一起生活的丈夫呢?!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卑微扭曲的活着,然后还要恩怨相对!靠!真是该死!该死!”
煜诚扶着剧痛的额头,云山雾海的走到玄关,在重重关上门的那一刻,承美的眼睛一如煜诚的胸口,都在一上一下的剧烈起伏着。
黑夜,那么深邃。渐渐的,煜诚和承美已经深深的爱上这默默的,无闻的,令人恐惧的黑夜了。因为,只有黑夜可以掩盖泪痕,无助与孤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忽然,一张发黄的旧照片从空中陨落…承美默默的低下头,照片里,天真烂漫的自己正对着年轻俊美的郑煜诚露出一抹慵懒活脱的笑容。有那么一个漫不经心的瞬间,承美的眼瞳不断的抽紧,但是随即她又苦涩的笑了笑。过去?呵呵,看看一地鸡毛的如今,真不知道当年的自己坚持那么久的喜欢到底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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