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谈新仁说是听了小妾哭诉,才义愤出手。顺天府虽有疑虑,但那徒弟没法证明自己被下了药,也无法证明小妾是主动的。
加上谈新仁背后有赵文华撑腰,郭鋆最后无奈称病,将案子推给了刑部,刑部最后果然判了强行不轨。
最后还是他师父拿出多年积蓄,上下打点,才未判流放,只判了监禁一年。但据说从此也不再见他了。后来那徒弟就不知所踪了。”
沈炼认真的记录着,小声对萧风说:“想不到过了这许久,还能听见谈新仁的名字,倒有些恍如隔世一般。”
萧风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许久后才淡淡一笑:“原来如此。”
惨叫声仍然没停止,柳下终于开始说柳台的事儿了。
“柳台大人虽与河西柳家同宗,但其实他那一支出去得很早了,他当官后也没回过柳家庄。
一月前忽然回到柳家庄,要求认祖归宗,更新族谱。我父亲自然十分高兴,毕竟这是三品侍郎,光宗耀祖的事儿。
但柳大人要求当副族长时,父亲却颇有些犹豫,因为按理,不管身份高低,族中事务是要长期呆在本地才能处理的。
我极力撮合此事,柳台有拿出大笔银两让我活动,最后在众人声势下,父亲勉强同意了。
但前几日,柳大人忽然要求族里出面,处理柳如云之事,我父亲直接否决了。
他认为柳烈一支虽出自河西柳家一宗,但和柳大人一样,早已分支出去另过,不在柳家庄了。
人家过好过坏,与族里并不相干。若是人家也像柳大人一样,主动要求回来认祖归宗,那还可以,否则不该干涉。
柳大人见父亲顽固,就与我商议,要贿赂大家,公推我为族长。我自然求之不得,于是拿着柳大人的银两四处活动。
父亲知道后,不但怒斥了我,还说要开会把柳大人也踢出族谱去。我急了,就找柳大人想办法。
柳大人派来了一个女人,很高大很漂亮的一个女人,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那种美……”
柳台在惨叫的间隙中居然还咽了口口水,行刑的锦衣卫笑着说:“对,硬起来,一会儿我好下手。”
柳台顿时就软了,忙不迭地接着往下说:“她给了我一颗丹药,让我偷偷放进父亲的酒里。
我很担心,以为是毒药,万一是中毒而死,那一定是会被看出来的。但那美女告诉我不用怕,不是毒药。
然后我假装悔过,陪父亲喝酒,父亲见我如此,也很欣慰,不疑有他,就喝了那酒。”
柳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悔意,但转瞬即逝,重新被回忆中的兴奋场面所代替。
“我从没见过父亲这样过,他全身发抖,两眼发红,呼吸粗重。但他没死,那果然不是毒药。
然后那美女从屋外走进来,扶着我爹进了内室。我……我悄悄地跟过去,在窗外偷看。
父亲和那女人在床上缠绵,一个老头子,竟然那般勇猛,就在我看得心痒难耐时,父亲忽然就瘫在了床上。
那女人穿上衣服,冲我一笑,‘有人追问,你就说你爹找了青楼女子上门,舒服死了’,然后就走了。
我目瞪口呆了好久,才进去看父亲,果然,他死了,但脸上犹自带着快乐之极的诡异笑容,全身扭曲,汗出如浆。
当天晚上,我就找来了族里众人,让他们见证父亲去世。他们见了我爹的样子,都相信了我的说法。
因为我爹在族里很受尊重,所以,他们对外都只字未提我爹的死因,只说是寿终正寝。”
惨叫声停下了,柳下大口的喘着粗气,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猜对了。如果还是没猜对,他确实也不知道该交代些什么了。
用刑的锦衣卫站起身来,冲赵总旗一笑:“你别说,之前住隔壁牢房的老王说的还挺对,那几个部位看来确实疼,这家伙交代的挺快!”
柳下虽然不知道住隔壁的老王是谁,但他心里连老王的八辈祖宗都骂遍了。
你他妈的自己都坐牢了,居然还传授狱卒这种知识,是觉得诏狱原来的刑讯手段不合口味吗?你是自虐狂还是疯子啊?
沈炼兴奋的拿着手里的口供:“大人,这次能搬倒严世藩了吧!”
萧风摇摇头:“直接的证据太少了,柳台若是不承认,以他的身份,咱们也没法像对付柳下这样随便对付他。
别说严党会疯狂反扑,就是文官集团,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到时候一定会闹得整个朝廷都乱了套的。
治大国若烹小鲜,这是万岁刚说过的话,不会因为死了一个普通老头就改变主意的。”
沈炼失望的垂下头:“连柳台都扳不倒吗?这口供明明都……”
沈炼这才发现,口供虽然很详细,但真正有效的证据,除了柳下老爹死法比较特殊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萧风拍了拍沈炼的肩膀:“政治和案子是两回事,所有案子的真相都只有一个,但政治却不同。
这个案子虽然未必能给柳台定罪,但只要万岁相信了一半儿,他也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了。
万岁或许对官员贪腐无能,甚至作奸犯科都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却绝不会把一个教唆杀人的家伙放在刑部高官的位置上了。
我查这个案子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极乐丹。至于柳台就是搂草打兔子,让他再蹦跶几天,也无妨。”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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