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叹息一声:“老道已经昏迷半年多了,这半年多里,我寻医问药,试遍各种方法,老道都没醒过来。
被抓进诏狱之时,老道依然是昏迷不醒的。在诏狱之中,老道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病情恶化,陆大人为此还请了御医诊治。
按你的推测所说,我收买了胭脂姐妹,让她们去诏狱演一出戏。可你想过没有,若是老道没有在那时凑巧醒过来,是什么局面?
先不说小冬年幼,每次有人去诏狱,锦衣卫的人都会盯着,根本没办法跟她详细解释这戏该怎么演。
就算有机会解释,以小冬的年龄,她能演好这场戏,不被人看出破绽来吗?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一点!
难道胭脂姐妹不能熏倒小冬带走吗?就算小冬没有被熏倒,以胭脂姐妹的武功,强行带走小冬又有什么困难?
这么重大的不合理之处,谁能看不出来?这种戏演得有什么意义?
难道有我办法让老道刚好在那个时候醒过来?我如果有这种手段,我这半年多在干什么啊?
我不希望老道早点醒过来吗?还是严老大人觉得,我从半年前就开始策划这个行动?故意不让他醒?
在严大人还没举报小冬是夏言后人之前,我就做好了营救小冬和老道的准备,你不觉得荒谬吗?”
一番话,说得所有人恍然大悟。就连严世藩都哑口无言了。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萧风就算有测字道术,他也不可能凭空想像出小冬会在半年后被人告发,所以让老道再坚持装半年的植物人吧?
见严世藩服软了,陆炳觉得也不宜再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了,否则就真的变成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了。
“既然严少卿不再指责是萧大人设计的此事,那还请严少卿继续自证清白。严少卿如何能证明此事不是你派遣胭脂姐妹所为呢?”
严世藩知道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可自己能自证清白的路,却已经被萧风堵死得差不多了。
萧风收买胭脂姐妹的手段应该就是俞大猷,但胭脂豹拿出俞大猷送黄金虎骨的事儿,证明她已经对这个低声下气的男人失去兴趣了。
就算自己不信,可当时在场的沈炼和陆炳,都能证明此事不虚,而且整个过程中胭脂姐妹确实也没怎么看过俞大猷。
萧风设计的计划中,安青月是关键的演员,但萧风用公主逼得自己不得不放弃追究这个可能的漏洞,最悲痛的是,居然还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萧风设计此事的动机,重头戏就是老道和小冬被营救而不走,用来向嘉靖证明自身的清白。可这个计划要想实行,靠小冬是够呛的。
这个戏不好演,小冬未必能演好,而且胭脂姐妹没法强行带走一个孩子也让人不能相信。所以这个计划的关键,是老道刚好忽然醒过来。
这也是能计划的吗?这也太他妈的巧了吧!明明老道被抓捕时,锦衣卫是确认过的,就是昏迷不醒啊!
连严世藩此时都有一些恍惚,觉得会不会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根据推理学的原理,当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排除后,剩下的可能性不管有多不可能,也就是真相了。
真相就是……这事其实就是我干的?
我是在梦游的时候给胭脂姐妹下了命令,让她们去进行这套计划的吗?
以我的聪明才智,梦游时能想到这样的计划也不足为奇,可问题是我也不梦游啊!
再说了,我梦游咋游啊?我连腿都没有啊!
严世藩奋力的摇摇头,甩掉自己脑子里这些疯狂的想法。就是萧风干的,不用怀疑,就是这个混蛋干的!
大概是甩头的动作刺激了大脑的运动,严世藩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一个快刀斩乱麻的主意。
“陆大人,今天我们围绕着昨天晚上的事儿,绕来绕去,其实反而越来越远离的事情的核心了。
这件事儿的核心在于,小冬到底是不是夏言的孙女,如果能证明是,那么不管昨天的事儿是谁策划的,目的是什么,都没有区别了。
因为昨天的事儿,看起来就是为了证明小冬不是夏言的孙女,所以才会又杀人灭口,又不接受营救的。
所以我们不用管昨天晚上的事儿了,就以锦衣卫现在掌握的证据看,小冬究竟是不是夏言的孙女!”
陆炳微微一愣,但随即知道严世藩其实说得不错。一切花里胡哨的过程,都是为了最终的结果。
如果小冬被嘉靖认定是夏言的孙女,那么不管昨天的事儿如何收场,小冬都死定了。
目前看昨天的事儿,萧风是占上风的,严世藩一旦被认定是昨晚之事的主使者,就算不死也得进牢狱。
闯刑部大牢杀人,闯诏狱救人,还顺手杀了一个,这都是重罪,不关起来,难以服众。
但跳出昨晚之事看,一旦小冬被嘉靖认定是夏言的孙女,则萧风就会在主战场落入下风。
以萧风的性格,很可能会为了救小冬,搭上目前的一切身份地位,那时严世藩虽在牢里,却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
因为从目前的局势看,萧风倒下,就再也没有能和严党抗衡的力量了,严嵩一定能想办法反败为胜的。
严世藩这一招快刀斩乱麻,看似是无奈之举,其实是极其高明的手段,跳出复杂的局面,直击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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