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藩苦笑道:“我们身在京城,只能听天由命。父亲只管去换官服准备上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咱们那么多次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我就不信萧风此时还能有什么更厉害的手段!”
严世藩推着小车,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招招手,把渐渐叫到身边。
“你到墙头悄悄看看,府周围是否隐藏着锦衣卫的暗桩,是不是比以前更多?”
片刻之后,渐渐回来了,脸色微微发白,冲严世藩点点头。
“至少十个暗桩,之前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是三五个而已。”
严世藩脸色沉重,半天才苦笑道:“虽不知是什么事儿,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渐渐,你立刻想办法混出城去。
我是肯定走不了的,你功夫高强,又有血姑媚术在身。何况事情没定,他们也不会太在乎一个侍女的动向。
你出城之后,在城外等着消息,如果一切无事,你再回来。万一事有不妥,你带着这封信,回苗疆去,交给萧芹!”
渐渐沉默片刻,妖媚地一笑,一把揪住严世藩的衣领,将自己红艳的双唇按在严世藩的嘴唇上,狠狠地一亲,转身离去。
严世藩回味地舔了舔嘴唇,阴冷的一笑,整了整衣襟,推着小车,来到门前,让人打开大门。
锦衣卫暗桩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严世藩的身上,渐渐就像一片阴影里的树叶,从后面墙头悄悄飘落,快走几步,融入人群之中。
萧府里,萧风穿好衣服,正了正衣冠,青衣白袍,映衬着一张年轻的脸,和一双深邃沧桑的眼睛。
刘雪儿边帮他拉衣襟边出神地看着他:“风哥,感觉你今天和平时不一样呢,是有大事要做吗?”
萧风拍拍刘雪儿的肩头,感受着那肉肉的弹性,淡然一笑:“对,今天,我有大事要了结。”
一种无形的沉重氛围,几乎笼罩了整个京城,萧府众人自然也感受到了。就像大雨将至时,所有昆虫和关节炎患者都能感觉到一样。
后院的女子们走出来了,巧娘拉着巧巧,柳如云拉着女徒弟,张云清拉着旺财。
中院的刘雪儿拉着小梅,兰娘拉着兰小子。兰娘自从兰爹去世,萧风就不让她在前院住了,让她搬到中院,和小梅一起照顾刘雪儿。
兰小子和刘鹏同岁,刘雪儿看他就像自己的弟弟一样,因此他只要跟着师父回京,就让他跟兰娘一起住中院。
前院的人们,以戚安和陈忠厚为首,十几个仆从,谁也不拉着谁。
街对面的刘彤也要上朝,已经上了轿子,但还没启动,显然是在看萧府大门的动静。见萧风出来,轿子才开始起步。
刘夫人带着刘鹏,以及刘府的管家,站在门口,看似是送刘彤,其实目光都在看着萧风。
主街上的百姓、摊贩们,今天也都出奇地安静。他们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就是感觉整个京城的天,都压在头顶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些人目送着萧风走出萧府,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白色的长袍迎风飘起,露出里面青色的衣服,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身影似乎不是越走越小,而是越走越大,大到与路边的楼台殿阁一样高,大到与皇宫的红墙碧瓦一样高,大到把压在人们头上黑沉沉的天,抗在了肩上一样。
满朝朱紫,文武百官,锦衣满殿,皇帝临朝。嘉靖朝上一次这种场面,还得追溯到上一次。
肃立的群臣之间,严世藩坐着小车,停在严嵩身边,一身灰色布衣,朴实无华,显得格外沉稳。
嘉靖双目微闭,脸色发白,眼圈发青,显然是一夜未睡。他疲倦地点了点头,身旁的黄锦迈前一步。
“各位大人,昨夜江南总督胡宗宪密折上奏,列罗文龙五条大罪,严世藩八条大罪。
第一条:勾结倭寇,残杀百姓;
第二条:勾结白莲,劫夺公主;
第三条:海边伏击,刺杀钦差;
第四条:瞒天过海,刺杀皇子;
第五条:藏富日本,营造匪巢。
此上五条,严世藩全为主使,罗文龙为爪牙。严世藩另有三条大罪。
豢养死士,纵放死囚;为求暴利,私卖军火;勾结白莲,行刺万岁!”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如此爆炸性的话,下面竟然连一个发出感叹号的都没有。
这上面的任何一条,单拿出来都是杀头的罪,其中至少五条,是抄家灭门的罪,其中至少两条,是诛九族的罪。
以往的犯人,能犯下其中两条,就算很牛了。如果奏折上说的都是真的,严世藩可谓创了犯罪届的大明纪录。
严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迅速爬起来,扑通跪倒在地,全身颤抖,老泪纵横,声嘶力竭。
“万岁,万岁啊,胡宗宪定是受人指使,诬陷我儿!罪名还牵涉皇子,其心可诛啊,请万岁明察,请万岁明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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