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宁静,张大春把饭桌收拾好就回屋躺着去了。
赵回蹲在墙角,只感觉脑子里跟装了浆糊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良久,赵回忽然慢慢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走进了院子,走进了茅房,看着茅坑里还露着一小块的窝头尖尖。
这干裂的窝头捞上来,洗洗应该还能吃吧?
赵回这么想着,可到最后,他并没有付诸行动,而是看了看那窝头尖尖,然后找了根棍子把那窝头狠狠的戳进了粪坑里。
他很庆幸今天那小姑娘给了他吃的,让他摁住了从茅坑里捞吃食的冲动,要不然他以后都不知道要跟村里的小伙伴们怎么相处了。
想想吧,谁愿意跟一个吃过茅坑里的窝头的人来往呢,他们不嫌臭,自己还嫌恶心呢。
他是人,他得做个人,绝对不能跟狗一样去吃茅坑里的东西。
这一刻,赵回的脑子格外清醒,也格外坚定。
从茅房出来,他也没有回屋,而是无声无息的从墙角拿了个小铁铲出去了。
他还得赶紧去种地瓜秧呢,可不能为这点事就啥也不干了。
可当到了自家的自留地时,赵回就发现跟自家挨着的其他地里都已经或多或少的被种了东西,也有被水浇过的痕迹,只有他家的地里啥都没有,地里干的梆硬梆硬的。
赵回还记得那女孩说地瓜秧种上要浇水,而他们这里平时人们喝水的渗水坑早就干了,人们都是从黄河里挑水来喝,就更不要说挑水浇田地了。
赵回不认为自己这个身板能从黄河边挑多少水回来,索性又回了趟家,拿了个被扔在角落里的破盆,就往黄河边上去了。
黄河边上有很多荒地,他可以找处不显眼的芦苇荡把地瓜秧种下去,这样既能离黄河边近些,浇水方便,那地瓜秧长起来有芦苇荡挡着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赵回就这样带着地瓜秧去了黄河边,找了一个不太有人去的地方,翻好地后小心翼翼的把地瓜秧种下去,然后就拿着破盆到黄河里舀水浇地瓜秧。
那个破盆上早已漏了几个洞,他就用野草和泥堵了起来,不厌其烦的一趟一趟往返与黄河河道和种着地瓜秧的荒地里。
他决定了,既然要饭不是啥好名声,那他就也不要饭了,他也要堂堂正正的做个人,不被人指指点点。
至于他不要饭,爹娘、弟弟万一没吃的了怎么办,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
其实以前,赵回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并不是对靠谱的父母,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是放养着,他们不会关心他夏天是否热到,冬天是否冷到,在日子最艰难的时候除了会问他带回来多少野菜,顺来多少粮食,却从不关心他在外面是否被人发现,有没有被人揍,又渴不渴饿不饿。
原本赵回的心是麻木的,而今天看到的这一幕却让他浑身发冷。
他没想到之前自己费劲心思的往家里挖了那么多野菜,弄了那么多粮食给他们,生怕他们饿到,结果父母竟然会对自己这么狠。
既然爹娘把窝头扔了也不给他吃,那他也不想给他们弄吃的了,他只想要自己好好的活着,自己不饿肚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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