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丞所言甚是,只是这样一来,这些海寇的审讯之事,中丞也要多耗去许多心力啊?”李长庚笑道。
“没办法啊,眼下本就是人心不定之时,若是我身为一省的父母官,还不能尽心于政事,那日后百姓,还怎么相信我们啊?”阮元道。李长庚见他尽心安置之事,心中更为钦服,也便告别了阮元,继续整顿军务去了。阮元这边也一边准备北上,一边详查被俘海盗实情,对海盗分别处置。
而伦贵利的看守,阮元也确实是多虑了,因为这时的东海之上,已再无一人关心伦贵利的生死。
福建沿海的一处小岛之畔,这时前后停了十余艘大船,蔡牵离开浙江之后,暂时在这里休整。无独有偶,伦贵利的副将黄葵也带着七艘余下的大船,南下逃到了这里。蔡牵也清楚黄葵虽败,但战船数量与自己相同,未必会轻易为自己所用,便主动约了黄葵,前往岛上商议未来行动之事。
谁知方一坐下,黄葵便道:“蔡头领,这几日你的消息,我可听了不少啊。这一路南下,你都在寻找落单海船,让他们为你效力,看这样子,你也收下了不少人了。还有,听说就在三日前,有一艘凤尾帮逃出来的船不愿为你效力,被你炸沉了,所以你今日来找我,难道也是来让我做你下属的吗?”
“黄副将此言差矣,那李出不愿与我共事,本也无妨。只是我与他交涉之际,他言语实在尖刻,我本想放他一条生路,可弟兄们不让啊?所以我只好听了大家的意见,对他开了炮。黄副将该不会以为,我是那般绝情之人吧?”蔡牵陪笑道。其实黄葵原本姓陈,按说应该叫陈黄葵,但他自小被母亲黄氏养大,故而出海之际,只言黄葵二字,蔡牵也不知他完整姓名。
“蔡牵,你与那李出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你新收的那些船,只怕也未必愿意为你拼命吧?你真正能使唤得动的,不过还是你那七艘船,我手里也有七艘船。我今日可以和你客气一些,但你若是想要让我做你的手下,我倒要问一句,蔡牵,你有何资格啊?你可以打沉李出那一条船,但咱们来个七对七,不是我看不起你,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也得被我刮一层皮下来吧?”黄葵自然清楚,蔡牵这次找他,前面言语再怎么客气,最后也要落到两家合并之事上,所以一开始就把话完全说清,不让蔡牵有其他想法。
“黄副将,我清楚,你虽然挂了个安南水军副将之职,却也不是安南人,你是福建人,这里才是你的老家。还有,伦贵利的事我也打听清楚了,他被清廷抓住了,正陷在台州牢里。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现在不想救他,是也不是?”蔡牵问道。
“那又如何?”黄葵道,果然,他并不在意伦贵利的生死。
“黄副将,其实在下这次来找您,并没有要您投入我部下的意思。在下只是水澳帮一个头目,要说投奔,也是在下投奔副将您才对啊?不过我手下这些人,固执得很,副将多半也不愿意要。在下的意思是,副将完全可以在这福建自立一帮,自称帮主,他伦贵利平日那般嚣张,何时在意过我们性命?既然如此,咱也犯不着为他卖命,您说这没错吧?副将做了帮主之后,在下愿意和副将结盟,日后闽浙海上,副将想去打那个府县,在下一定全力相助,不求别的,只为分一杯羹。这样下来,对副将可是有利无弊啊,您说在下这个建议,是否可行呢?”蔡牵自然清楚,凭自己这时的实力,想要收编黄葵战船,并不现实,和黄葵决一死战,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只得退而求其次,先鼓动黄葵自立一帮,之后和他结盟,凡行动之时,二人合兵一处,才能在福建沿海立足。
果然黄葵听着自立之事,也渐渐动了心,笑道:“我说蔡牵啊,你算盘打得不错嘛?你我势力眼下一般,我去自立帮主,那你呢,不也就是未来的蔡帮主了?我行动之时,你来相助,那反过来说,你要有所行动,是不是我也得捧个场啊?也罢,安南那阮光缵,不过庸主,我回去给他卖命,对我有何好处?还不如就在这福建干他一票,来得痛快!今年我等船只遭此一难,一时是动弹不得了,到了来年,你我一并出击,定要让官府知道咱们的厉害!”
“哪里哪里,黄帮主客气了,今后这闽浙海上,在下还望帮主多加提携才是啊!”蔡牵大笑道。果然,此后不过月余,黄葵便在闽南自立一帮,称新兴帮,与蔡牵结成同盟。整个东海的形势,出现了翻天覆地一般的巨变。
这边阮元将海防事宜大略交代清楚,便也回了杭州。李长庚等人则与阮元商议已定,凤尾、水澳两帮经此一战,不仅损失大半,而且遭遇台州重创,大多帮众都已经如同惊弓之鸟,无力再与官府相抗,这正是一鼓作气剿灭两帮的最好机会。只是官军经此一战,未免也有些损失,是以暂行休整两个月,待八月一到,渐转北风,各镇便即南下平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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