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荫溥自英和一事之后,便对托津渐渐信服,随后广兴又意外事发,竟而丢了性命,看来托津所言,皆是事实。想到这里,卢荫溥也对托津之语坚信不疑,只觉一直跟着托津办事,自己定然能够积累勋劳,逐步升迁。可即便如此,这次南下杭州,卢荫溥却也觉得,实在是过于顺利了些。钦差坐船刚过塘栖镇,岸上便有几个仆从打扮之人,主动求见钦差,不仅如此,还带来了几封信。这些仆从走后,托津看着他们呈递的信件,也不觉笑道:“哈哈,有了这些检举书信,刘凤诰这次是逃不掉了。卢少卿,若是这书信之中,所言为实,他刘凤诰,以后在朝堂之上,便再无起复之机!若是他就这样倒了,卢少卿,我得恭喜你啊,军机处再有空缺,多半便是你来补了。”
“这……托大人客气了。”卢荫溥听着托津之语,心中隐隐之间,果然多了一层喜悦,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向托津问道:“不知这其中所言,竟是何事呢?”
“刘凤诰有连号之弊!”托津看着书信,对卢荫溥道:“这家给咱们送信的人,姓袁,看样子是家中有人参加了今年秋试,偏偏他所在座位,就在那徐步鳌对面!这人书信中言道,入考场之时,他亲见自己对面考棚,已经坐满了人,可不知为何,那日傍晚,竟有几个衙役入场,让原本在他对面的考生换了位置,之后他的对面,便换成了那徐步鳌。而且蹊跷之处在于,徐步鳌左手边的考棚,始终空无一人!有意将考生更换座位,还特意在他前面安置空座,按国朝刑律常例,已经属于连号!而且,这考生与先前之人一样,言及多有考场吏员,在徐步鳌身前走动,后来出场之时,他问起其他位置考生,都一致声称寻常吏员,绝不至于如此!而且由于他在那徐步鳌正对面的位置,徐步鳌种种行止,他看得一清二楚,那徐步鳌目光经常游移,似乎考棚之中,另有他物让其分神。若是如此,定是他早已贿赂了考场官员,托人带了作弊文章进来!刘凤诰身为监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人不仅抄袭,而且连号,那卢少卿你说,他刘凤诰少说,也得判个流三千里吧?”
卢荫溥听着托津之言,都不觉冷汗渐生,只因所谓“连号”,是清时科举舞弊最为严重的情节,这意味着不仅存在考生作弊,甚至官员也在积极促成考生舞弊。一旦刘凤诰连号罪名坐实,即便嘉庆用法宽仁,流放齐齐哈尔或伊犁,也是他最好的结果。
“这样说来……托大人,在下也觉得,刘宫保这次监临,若说罪责,是逃不过了,可连号之事……刘宫保总也为官这许多年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会不会……连号之事另有隐情啊?”卢荫溥也向托津问道。
“隐情?你的意思是,刘凤诰可能没有连号之事?”托津问道。
“下官是不敢相信的。”卢荫溥道。
“哈哈,没关系,这一次,既然有人检举了刘凤诰连号,那他的罪名,就应该是连号!”不想托津话锋一转,卢荫溥听着,也渐渐变了脸色。“怎么,他刘凤诰那边,难道不是罪行越重,对你越有利吗?还有,你不要忘了,刘凤诰的背后,可还有一个人呢,卢少卿,若说此人回到京城,与你争军机处之位,我看这军机之位,可是非他莫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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