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既然如此,只要刑部那边证据得实,我自然会在皇上面前,保三哥从宽处置!”英和也对那彦成应允道,说着,他也走到居室之前,对里面的云仙拜道:“夫人尽可放心,我与东甫自幼便即出于同门,先君在世之时,亦与文成公相善,约定我二人若是得列卿贰,定要同心协力,再兴国朝!如今之事,东甫虽然有违国法,贬官夺爵在所难免,可东甫毕竟没有私取钱财,既如此,我自当竭力为东甫作保,请皇上留他一命,东甫虽然偶有过失,可毕竟是八旗中不可多得的能臣,我也相信皇上会网开一面的,夫人就放心吧!”
“英大人,如此也……也多谢你了……”云仙勉力对英和答谢道,说到最后,言语无力,英和甚至没有听见,只是眼看云仙之状,英和自清楚她心意,便也点头应过。
“夫人,你……你且保重,一定……一定等我回来!”那彦成知道自己再不随英和而去,便是误了公事,也只得对云仙告别道。云仙只无力的点了点头,那彦成也不禁长叹一声,随着英和离开了子爵府。
那彦成却不知道,云仙眼看自己离去,喘息半晌,好容易恢复了一些力气,便对容安和容照说道:“容安、容照,一会儿扶额娘去佛堂,额娘想……想为你们阿玛祈福……”
“额娘,您现在这个样子,可千万不能再伤了自己身子啊?”容安和容照看着云仙虚弱之状,也不住的向她劝道。
“无妨,你们阿玛他……他虽然不是完人,却也是人品无亏,如今……如今不当遭此横祸。若是能用额娘一命,换你们阿玛一命,那……那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们……你们自去准备,额娘的话,你们不能不听!”眼看云仙之状,虽已衰弱至极,双目之中却犹有一股坚毅神情,容安和容照自也不敢违逆母亲心意,只好点了点头。云仙自然清楚,自己强撑病体为那彦成礼佛诵经,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但她没有后悔。
就在那彦成被锁拿入狱之时,阮元也再一次乘船南下,到了荆州。这日阮元也在荆州府衙临时升座,并通知所有前来百姓,尽可前往部堂行辕,将筑堤建闸之难尽数陈于公案之前。果然,这一日从清晨之时起,府衙之外便集中了二十余名村民,看起来这些村民并非意气用事,而是有备而来。
“你等便是今番筑堤之处,附近范塘村的村民,是吗?”阮元看着村民一行均已抵达正堂之下,也向其中询问道:“这样吧,你们人多,若是一个个过来问话,未免耽搁了公事。你等之中,可有德高望重,又或在你等村镇之内颇有人望之人,愿意出来给本部堂讲一讲啊?若是你等只是这般不愿筑堤建闸,却说不出理由,本部堂也不能为了你等,便拖延荆州水利的大事啊?”
“回部堂大人的话,小民以为,这范家堤兴建之事,其实大为不妥!”阮元话音方落,村民中便有一个老者站了出来,向阮元跪倒说道:“小民范忠,在大人所言范家堤之北五里的范家庄也过活了六十年了,这里情形,小民最是清楚。大人,这一次荆州府商议修建江堤之事,将每村应该调用的人手都告诉了我们,按荆州府的意思,咱们范塘村就因为离堤坝近,所以就要调用五十个劳力前去修筑堤坝,可如今咱们村子里面,壮年劳力也就一百五十多人,大人这一下子抽走了我们三分之一劳力,咱们过几个月还怎么秋收啊?若是这堤坝营建,需要一两年工夫才能竣工,那这几年村子里的耕垦之事,难道只能由咱们这些老朽下田了吗?”
“你说……你们村子被分了这么多人去挑修堤坝?”阮元听着范忠之言,一时也有些惊讶,不想荆州府具体分配民夫之时,竟然完全没有考虑各地实际情况,即便如此,阮元也再次向范忠问道:“不过范老丈啊,咱们这次兴修江堤,本部堂告示写得清楚,每人工钱有二两呢,这么说来,你们即便少了些人手,也可以另雇些人来,帮你们收粮食啊?”
“大老爷,您是不知道啊,这秋收之际,各地人手都缺,却要上哪里再去雇人呢?咱们这五十个后生一旦走了,今年收成,少说也要减少三成了啊?”范忠又对阮元诉苦道:“而且,老朽在这江边住了这么多年,这江水习性也自然清楚,每逢夏秋,从来酷烈,以前呢,正因为在如今范家堤那里出了一个口子,江水下行之时,方才可以泻 出,可若是大人把那一段都堵死了,咱们范塘村这边距离大堤就这么几里路,那……那若是江水有朝一日,突然在咱们这里决口了,那咱们村子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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