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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伯元,你这里和皇上说的,又是什么事啊?”杨吉继续问道。

“杨吉,我做这个两广总督,为的是让外洋商人依法度而通商,既不能一味示弱,也不能真的妄开边衅啊。”阮元看着自己的奏折,也对杨吉笑道:“而且,这炮台就算修了出来,何时何故方可对洋船开炮,这些事我是不能做主的,总是要皇上定下最后的办法。若是皇上并未明言一件事可以开炮,我却让下面开了炮,这不也是妄开边衅嘛?所以我这封奏折,也是想请皇上将纠葛之时我等可行之法一一批准,之后我们办事才能有底气啊?我这里大体准备了三个办法,一旦洋船有启衅之举,不经准许,擅入内洋,则先停其贸易,若洋人仍不退却,则断其食用买办,若洋人依然不为所动,再开炮火攻。如此我等将道理讲得清楚,其他洋商也会看出来,我理直而洋船理亏,有了这般道义,即便果然有了冲突,我们应对起来,也就会心安理得了。”

说到这里,阮元却也想起了一件事,问道:“杨吉,你方才进来,好像不是为了跟我谈洋人的事吧?听你说是有封信到了,你且与我看看。”杨吉见状,也将书信递给了阮元,阮元看得数行,却也是喜忧参半,竟感叹了数声。

“杨吉,你还记得十年前在河南的时候,我那个学生王伯申吗?他要到广州了。只是……他却是从福州过来的。”阮元说到这里,却丝毫没有因王引之的到来而欣喜,却是面色沉重,道:“看起来是皇上也听闻了生甫兄自尽之事,让伯申做钦差去福州办理此案,伯申能来广州,说明已经结案了。可是……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伯元,那李相公跟我们在杭州我也认识,他脾气是直了些,却也是个正人君子啊。你说他受人贿赂,我不信。或许小王相公这次来了,能够把真相告诉你呢?”杨吉也听阮元说起了李赓芸自尽之事,凭着浙江八年的交情,杨吉说什么也不相信李赓芸变成了贪官。

“是啊,等伯申来了,我向他问问这件事吧。生甫兄……”阮元看着李赓芸一案的真相或许不日即将揭开,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阮元所担忧的,主要是李赓芸或许真的因受贿之事晚节不保,或许,同为一方总督,阮元内心深处也不希望汪志伊出现误断。但对于王引之这个学生,阮元却是一向放心,从来满意的。这一日王引之终于到了两广部堂,也将自己所著《经传释词、《经义述闻两部经学作品带了过来,请阮元作序。这两部书之前王引之便有所阐发,经过十余年修订,已然堪称精当之作。王引之承父祖两代治经之业,于儒经文字之辨已有大成。

这日阮元见了王引之两部经作,也是大喜,对王引之连声称赞道:“伯申啊,老师记得这两部书你考中进士之时便已有所小成,如今二十年过来,你更是精益求精,得先贤不传之法啊。通经最难者,在于文字纷繁,不解其意,千年来经注之人,或妄言臆断,或唯知好古,如伯申一般将文字音韵之学一以贯之者,寥寥可数。而今日你这两部书,更是出于怀祖先生之上了。依我看,眼下治经最大的遗憾,便是孔孟不能再世,许郑不能复生了,若是他们看到你这两部书,自也会感慨自己原意沉寂千载,如今终于一朝复振啊。”

“老师客气了,学生一家治经已有三世,学生不过继父祖之愿而已。论治经之法,学生自是比不上家父的。”王引之也向阮元谦辞道,其实高邮王氏早在王引之祖父王安国之时便已崛起,乃是三代进士家族。王安国不仅治学有成,而且官至六部尚书,也是乾隆前期名臣。只是王引之之父王念孙命运多舛,先是受和珅排挤,之后又因为治水不利被嘉庆罢官,强令致仕。但即便如此,嘉庆对王引之依然信任有加,这时王引之已经升任礼部左侍郎,正因如此,福建出现李赓芸自尽大案,嘉庆才会派他前去详查。

“伯申,兰皋在京城最近怎么样了?我先前入京,听说他为《尔雅作疏,如今快要成了。他现在还是……还是没有补上员外郎吗?”阮元又向王引之问道,他所问名叫“兰皋”之人,全名叫做郝懿行,也是嘉庆四年的进士,但郝懿行为人恬淡,大半心力都在治学之上,官场应对之事未免做得少了些,郝懿行考中进士后不过数年,便即补任六部主事,可是十余年过去,他却依然还是主事,一直未能升迁。阮元说到郝懿行境况,却也有些担忧。果然,王引之听到郝懿行之事,也是一样的神色凝重,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这里备了些银子,你此番归京,也替我给兰皋送去。京官不易,兰皋他俸禄微薄,别说修书了,生计我看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我这个做老师的每年还有些廉俸,我也该帮他把书做出来才是。你也告诉他,若是他那部《尔雅义疏作成了,只管把手稿寄到广州,我有了闲暇,便为他刻出来。”阮元当即对王引之道,两个仆从也当即回到后院,取了一包银两出来。果然,后来郝懿行在阮元的支持下,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尔雅义疏。至今而言,郝《疏仍是研究《尔雅不可或缺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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