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阮元的循循善诱,也使屏风之后的阮安渐渐清楚,自己仰慕的那个能够吟诗作画的男子,不仅才学过人,而且为人稳重务实,绝非轻佻之辈,日后或许也能有所成就,心中对张熙的喜爱,更是又深了一层。
“老爷,张相公这画作完了,小人便收了笔墨回去,如何?”这时,一旁的一名仆人看着张熙作画已毕,阮元也已经问过他未来之事,便主动上前,准备收拾笔砚。阮元也点了点头,那仆人便即走上前来,将张熙所用笔墨摆在一起。可就在此事,这仆人却忽然双手一颤,随后只听“啪”的一声,张熙方才用过的砚台竟掉落在了地上!
“老爷,这……是小人糊涂,小人糊涂!小人这就把砚拾起来,还请老爷……”仆人看着那方端砚落地,也是大惊失色,连忙对阮元道。
“这位大哥,这砚我来捡就可以了。”不想这时张熙却劝住了仆人,说着,张熙也俯下身来,轻轻拾起落在地上的砚台,向阮元拜道:“阮部堂,方才收拾笔墨的事劳烦这位大哥了,今日本是部堂请学生过来,这些笔墨也应该由学生来收拾的。还请部堂宽仁为念,不要怪罪这位大哥了。”
“你这……也好,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也就不责备他了。”阮元一边说着,那仆人却犹是惶恐,依然走上前来,接了张熙手中砚台,方才离去。阮元也对张熙点头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先回去吧,厚民那里,我与他还有些事情要谈。你自在家等候,入幕之事,我同意了,你稍作准备即可,毕竟你这个年纪,还是学业为重啊。”
“学生谢过阮部堂!”张熙听着阮元已经认同了他这个幕友,也当即对阮元回拜过了。阮元便也将张熙送了出去,屏风之后,阮安和孔璐华看着阮元模样,也知道这番婚事就要大功告成了,也不觉相互开起了玩笑:
“嘻嘻,安儿,你看,这张家公子还真有几分你爹爹当年的风度呢。”
“娘,这主意是您想出来的吧?孩儿可早就听说了,娘在曲阜的时候,就这样试过爹爹。嘻嘻,娘也不会用点新办法。”
“你这孩子,我可告诉你,这婚事你爹爹还没开口答应你呢。”
……
“厚民,这孩子真是……孺子可教啊。”这时严杰看着张熙离去,也从一边迎了上来,阮元看见严杰,当即对他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你也跟张簿书说一声,这孩子入幕之事,却不用着急的,只安心在家读书便好。之后嘛……这三书六礼的仪节,咱们也不能懈怠了才是啊?”
“这……学生先替张熙谢过老师了!”严杰自然清楚,阮元话已至此,阮安和张熙的婚事,想来已是顺理成章了,他执教张熙多年,对张熙心性人品,读书才学的了解自然更甚阮元,能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学生与阮元一家喜结连理,一时也是喜形于色。
可是就在这时,严杰却也忽然叹了口气。
“厚民,怎么了?这学生在你看来,却还有什么不如人意之处不成?”阮元也不解问道。
“老师,张熙这孩子我最清楚,其实他人品心性,诗画之才,读书之勤,部堂都是可以放心的。所以今日部堂这一会,学生倒是不担心。可他另有一件隐忧,学生却也不能不告诉部堂啊?”严杰想了想,还是郑重地对阮元说道:“张熙这孩子自幼身体便有些弱,究其根本,乃是他宿有肝疾,我教他几年,他却也发作过几次,每一次我看着,都有些难受啊……这孩子又从来要强,若是部堂真的愿意成了他和孔静女史的美事,只怕他会加倍努力回报部堂,那时候,也是他肝疾最容易复发的时候啊。”
“是这样啊……那你去了张簿书那里,也把孔静的事跟他们说清楚吧。若是他也愿意让孔静做他的妻子,那这件婚事就算成了。至于他身体的事,我想只要对症下药,却也有办法,我既然同意了他入幕,之后自然也会和他多加交谈,我跟他说明治学之事,我并无强求之意,他也就不会那样执着了。而且这里是岭南啊,气候比江南更为温暖,在这里安心生活,或许他旧有肝疾再过一两年,还可以治愈呢?”阮元想着张熙即便如严杰所言,果然素有隐疾,方才见到张熙之时,张熙言语应对尚属稳重,可见只要悉心治疗,隐疾或许也可以痊愈,便没有继续在意,只想着稳妥行事,便可以成阮张两家秦 晋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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