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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范大夫相告,这件事,我们……我们自然会劝孔静的。”阮元也点了点头,对范濬答道。

“夫子,这半年我多陪陪孔静吧,夫子还有要事要办,孔静这边,毕竟她的婚事,也是我亲眼看着成了的,我多陪陪她,跟她多说说话,或许再过些日子,孔静就能够接受如今的现实了呢?”孔璐华清楚阮元督院政事不易,便也主动向阮元劝道。

“多谢夫人了,夫人也别累着自己,我这边要是有空,也自然会回来多看看安儿,毕竟以后的日子,对安儿而言,还长着啊……”阮元也对孔璐华点了点头,只是眼看张熙的面容渐渐消失,自己心中也不觉回想起了三十年前江彩落棺的那一刻,一时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张熙的去世,阮安的重病不起,让阮家一连数月都沉浸在悲痛和不安之中。所幸阮安经过全力调养,神色渐有好转,经过范濬和几个同行轮番诊治配药,她腹中的胎儿也还在平安成长,并无流产危险。而与此同时,阮元也清楚自己不能因为家中私事而废弃公务,还是投入了整顿鸦片的公事之中。

这时经过数年编撰,《广东通志已经渐渐定稿,只等最后几部分内容整理完毕,便可以全书刊行。是以最初前来广州助修《广东通志的许多文人学者,这时也已经离开了通志局,剩下的不过十分之三四。这一日阮元来到通志局视察,眼看各人撰修部分大多精当,亦自欣喜。只是眼看局中情景,已不如最初之盛,却也不住感慨,若是再过一段时日,或许这些江南英才,便不能再为自己所用,为广州之事继续尽一份心力了。

“你等之中,可有还愿意留在我幕中办事之人?若是愿意留下,我这里薪酬自不会低于你们在通志局所入。而且,如今广州正有一件大事,我却也希望有人能够相助于我,不知你们之中,可有愿意一试之人啊?”阮元想着通志局所留诸人,或许也有愿意和自己一样清查鸦片的同道,便即向各人主动相询。

然而,阮元话音未落,座中便有一人应道:“不知阮宫保所言大事,竟是何事?在下前来广州三年,也一直有一件不快之事,想请宫保除了这一大害,若是此事,则在下自当为宫保效劳,若是其他之事,在下才学本拙,实是无能为力啊?”

“你是……”阮元听着此人之言,倒是有些好奇,向座中发言之人看去,只见那人是个中年文人,年近五旬,与座中大多文士不同,这人少了几分儒雅之风,却多了几分刚直之气,刚直之中,尚有几分倔强,看来若不是志同道合,此人绝难为自己所用。不过阮元也还记得他姓名,看他模样,便即回拜道:“这位先生是……桐城方植之方先生吧?先生在江南便有‘姚门四杰’之名,如今却愿意在我幕下为宾,实在是我的荣幸啊。却不知先生所言之事竟是何事,若是与我所念之事相同,那先生自可继续留在我督院幕中,阮元之后也自当以重金聘先生在幕,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这人正是之前向严杰毛遂自荐,得以进入广东通志局的方东树,他听闻阮元言辞尚属恭敬,便也放心,向阮元道:“回阮宫保,在下以为,如今广东最为难解之事,在于鸦片泛滥!在下原本在江南之时,尚不知鸦片之弊,可在下在广州长居三年,时常亲见吸食鸦片之人,不仅身不能动,神志不清,甚至往往成瘾,吸食起来,竟是一连半日不能停歇!更有甚者,在下听闻许多走私鸦片之人与西洋奸人勾结,偷偷购入鸦片,所用既非铜钱,亦非实物,而是白银啊?如此一来,也不知我大清国每年耗在这毒物之上的白银竟有多少,长此以往,又不知每年要有多少白银竟如此进了那西洋奸商的腰包!若是白银稀少,则银价必然上涨,百姓生计自然困乏,鸦片日盛,则国中百姓俱将疲弊,尽数成为无用的废人!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日,这大清国于在下看来,将有覆亡之虞啊?所以在下已然下了决心,若是阮宫保有志于清剿鸦片,禁断此等毒物,则在下愿意与宫保共事,但若是宫保之志不在于此,那……那在下自归桐城,也比在这广州眼看百姓吸食鸦片要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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