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皇上这两年也一直在问我等督抚,各省境内府县官员情况如何,若有老迈不堪大用,又或昏聩不能治事之人,都要如实上报,最好是主动上疏致仕,这样还可以保留原有官品俸禄,若是强令致仕,就没那么简单了。”阮元看着自己手中的府县官员名单,也向许松年说道:“比如这南雄州知州黄琦,罗定州姚祖恩、还有博罗知县刘林、新兴知县喻崇勋,我都遣人到那边问过,确实不是能够继续办事之人,既然如此,让他们现在致仕,才是最好的办法。蓉俊,绿营那边,不是也在清查老迈不能为将之人吗?”
“嗯,广东陆师的绿营武官,今年也被我强行革退了几个。虽然说做了这许多年官,总是有些人情在里面,可既然皇上都已经下令严查了,这件事本来也没有错,咱们也只能劝他们致仕了。唉,话说这陆师的事,我是真不愿意去办,伯元,你也该知道,我是水师出身,总是想着,还是到水师做提督更好。可这样……伯元,或许再过几个月,我也就该调任了。”许松年也向阮元道。
“是吗,可是蓉俊在咱们广州,最好还是有些勋绩,这样调任起来也方便啊?”阮元虽然不舍得许松年离去,却也清楚他长处所在,是以只是劝勉,却并没有慰留之意。
“伯元,说到勋绩……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京中戴中堂,可能也要致仕归家了。”不想许松年这时却对阮元补充道:“我听京中的朋友说起,戴中堂应该是……嘉庆七八年的时候监修过裕陵隆恩殿,结果最近发现,隆恩殿有许多木材已然腐朽,可能当时用的就是次品。皇上震怒,把当年监修隆恩殿的官员都降了级,戴中堂因为只监修了一个月,所以是降级留任,大学士还在。可戴中堂毕竟都七十七岁了,军机大臣也不做了,照我说,借这个机会致仕归家,不也是一件好事吗?大学士的位置,后面这多少人还在等着呢?伯元,若是戴中堂致仕,大学士应该会让两江孙中堂补任,这样的话,协办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正好你如今就要进京了,万一皇上见你总督两广五年,治绩出众,就把协办的位置给你了呢?到时候,咱不都得叫你一声阮中堂啦?”
“是吗,嘉庆八年,都二十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个时候,川楚战事刚刚结束,尚有不少白莲教余党未能平定,哪里有多余的开支啊?戴中堂……这又是何必呢?”看起来,阮元更加在意的是道光为了二十年前的一件旧事,竟然还能对现任官员多行贬斥。
只是这样的话,阮元也不能跟许松年当面言明,只好对他笑道:“蓉俊,这升迁之事,都在皇上之念,咱们哪能有非分之想呢?更何况即便做了协办大学士,如今孙中堂不也还在江宁任上吗?其实……眼下确实有一件事,或许咱们可以立下一功,但究竟能不能成功,还要看那个人的配合啊?”
“伯元,你所说‘立功’,是……”许松年突然听阮元说到“立功”二字,心中未免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堂之前,那人见了阮元,当即拜道:“老爷,杨爷那边传消息过来了,广州多半要有动静了,这张信笺还请老爷过目。”说着,那人见阮元已经对他点了点头,便走上前来,将一封书信送到了阮元手上,而那人走得近时,许松年方才看出,那人竟是阮元家的仆人袁三。
阮元安慰了袁三几句,袁三也便退下,看着阮元慎重之状,许松年也不解问道:“伯元,广州有什么事吗?”
“是啊,蓉俊,实在抱歉,之前这件事我做得有些隐秘,竟连你也瞒过去了,就在八日之后,咱们要回广州,到时候,你可要助我一臂之力啊?或许,你就能带着一份功绩去水师呢?”阮元竟如此对他说道。
“八日之后,那……咱们阅兵的事……”许松年似乎还是有些不解。
“蓉俊,你看过这封信,剩下的我慢慢跟你说吧。”阮元一边取了信交在许松年手中,一边对他说道:“从今天起,你一切听我吩咐,咱们先去德庆州,然后……哈哈,之后几天,按时吃饭的事还要麻烦你多提醒我啊?”
“是吗?伯元,现在就是吃饭的时间了啊?”
“哈哈,好,反正还有八天,这些事我慢慢跟你讲吧,误了夫人的事,那咱们回了广州,可别想着轻松过日子了啊?”阮元也对许松年笑了起来,看来,广州的天空之下,就要发生一件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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