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外饧萧光入耳,清明消息已先回。
英和罢官遣戍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南归的阮元舟中,阮元听闻英和竟遭如此严惩,自也为英和惋惜。不过云贵阅兵之事,自己却依然需要按时办理,阮元便在贵阳同孔璐华分道扬镳,自己先前往贵州阅兵,直到四月初方才回到昆明。
道光九年初春,唐庆云竟然再度染病,又一次陷入高烧呕血的绝境之中,这一次孔璐华也对她多加照料,一连数日和刘文如、谢雪留宿四知楼中,帮助唐庆云退烧服药,可即便如此,唐庆云也是直到四月之末,方才痊愈。阮元回归之后,眼看唐庆云虚弱之状,只担心她真的命不久长,便也加快了海心亭修葺之事,力求在唐庆云有生之年使她得偿所愿。五月之时,阮家终于重归和平安乐之状,这一日阮元也特意在宜园齐聚家中众人,各人一边观赏宜园风景,一边品茶谈心,一家人也终于体会到了难得的团聚之感。
宜园之中,向来有数只白鹤徘徊其间,这一日又有两只白鹤,似乎也是被阮家之人吸引,一直停留在宜园之内不能离去。两鹤时而盘旋,时而踟蹰,高雅之中又透着几丝俏皮,阮家众人看着双鹤模样,自是乐在其中。这日阮元所用茶叶,也换成了一种新茶,各人只见茶叶茶水俱是褐色,与寻常绿茶大为不同,饮茶之际,更是浓郁之感流连不绝,也自然欣喜不已。
“夫子,这又是什么新茶啊?这样品味起来,味道还不错呢。”孔璐华也向阮元问道。
“夫人,今日我所用之茶,乃是云南特产的普洱茶啊?”阮元当即笑道:“以前饮茶,最喜六安茶,不想来了云南,品味到云南特产的普洱,这又是一番风味啊?普洱茶味浓,犹有消食、驱寒、解毒之效,这几年或许也是因多品普洱之故,这身上宿疾都好了不少呢。”
“是啊,娘,爹爹到了这云南,便即让孩儿走访各地,寻找上等普洱,孩儿这才发现,这思茅厅六座茶山所产普洱,方是真品,尤其是赤土之中,亦或土中杂石,产茶则为最佳。孩儿为了探访普洱茶的来源,也亲自撰写了一篇《普洱茶记呢。今日爹爹也是特意挑选了几番,用了这最上等的普洱团饼出来,所以这普洱之味,孩儿看来,更要胜往日六安茶一筹呢。”阮福在云南奉阮元之命,多有采访,便即为普洱茶作文一篇,很快便即流传中原。
“是吗,福儿,你能做出的文章,那自然是佳作了。记得在广州的时候,你为孝经作疏,夫子可是稍有不当,便要对你严加责备呢。如今你治学之事,做得如何啊?”孔璐华又向阮福问道。
“哈哈,娘,孩儿的《孝经义疏,如今又补了数卷,每一卷爹爹都不满意,孩儿也是改了又改,爹爹才准许孩儿成书啊?”阮福不禁笑道。
“福儿,这也是你爹爹一番好意,以后治学之事,你也算有了根基了,就算你不做官,也定然受益匪浅呢。”孔璐华一边向阮福指教,一边看着身旁的唐庆云,只觉她重病之后,气色依然虚弱,便也向她劝道:“古霞,夫子都说了这普洱茶解毒驱寒,你也快喝些吧,若是你再这样下去,咱们几个里面唯一还能作诗的你,不是也要……”
“谢谢夫人,我……我已经好多了。”话虽如此,唐庆云的言语却还是虚弱无力,又道:“我知道,夫子为了我的身子,这次居然真的重修了海心亭,我……我很开心的……”
“哈哈,古霞,你要是身体好了,去翠湖那边看看,也就明白啦!”孔璐华也向唐庆云打趣道:“夫子修海心亭的时候,可没有闲着啊,还在那边多修了一处堤坝呢。据说现在那边百姓已经传开了,那座堤就叫‘阮堤’。嘻嘻,夫子,在杭州的时候我都记着呢,你疏浚西湖,本来也可以再筑一座堤,和苏堤白堤齐名,可是你说地利不便,不能筑堤,你那个时候就心有不甘吧,这好容易到了昆明,有了这样一个兴修水利的机会,你还不得好好修一座堤坝,总是圆了当年西湖上的梦嘛。”孔璐华回想着杭州旧事,不禁向阮元打趣道,各人难得有这样团圆惬意的品茶时光,听着孔璐华风趣的言语,也一并笑了出来。
“夫人,是你一直记得杭州的事吧?”阮元也不禁还击道:“你看,我确实筑了一座堤坝出来,可我并没有给它起名啊?百姓觉得我干得还不错,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阮堤,这和我有何干系啊?说实话,来了昆明以后,我早就把西湖的事忘了,这云南边地,又意思的事可不只筑堤一件呢。袁三,你且将那几块大理石拿来,也同夫人看一看,如何?”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