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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按以往的惯例,是……是这样的没错啊?”阮孔厚一时也颇为犹疑,看着手稿上记录的要事,向阮元一一复述道:“正月赐宴,二月祭拜至圣庙,四月充殿试读卷官,改任了翰林教习,月末持节册封彤贵妃,武举监射,还有各种兵部的议处之事,会同其他宰相枢臣办理秋审要案,皇上每逢年节,亦多有赏赐,除了这些,确实是没什么事了。”

“真的吗?”阮元还是不敢相信。

“爹爹,这哪里还有假啊?”阮祜也在一旁笑道:“爹爹您看,这皇上每次过节的赏赐,咱们还都记下来了呢。这多不容易啊?孩儿可是听说了,今年廷臣宴,皇上那边,所有的宰相枢臣,就只各自赐了一碗面,这样说来,皇上对咱们家,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这……”阮元沉吟半晌,却也想起了上年年末内阁清查档案之事,潘世恩和王鼎也暂时结束了军机处之任,一并回到内阁清理文卷,那个时候,自己和潘王二人的一番对话:

……

“芝轩、定九,咱们几个同为内阁大学士,这一年下来,倒是第一次在内阁见到你们啊?上次咱们去香山送别文中堂的事,如今我还记得清楚呢,没想到,整整一年过去了啊?”阮元也主动向二人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内阁确实也没什么要事了,每日誊录题本,有下面那些中书去做,却也不难。倒是长太傅啊,每次在内阁的时候,一定要缠着我们不放,给我们讲他那些西征故事,这一年下来,新疆的事,我都快听腻了。”

“哈哈,没想到长公相年纪大了,还这般不拘一格啊?”潘世恩也同阮元一同笑了出来。

“还有什么办法呢?你们两个都有军机处的要事,我在这边,把内阁看护好,有了闲暇,还能去那边文华殿和文渊阁借些书看,各司其职嘛。只不过……”阮元当时说起内阁之事,心中却也不禁有些落寞,叹道:“话说回来,咱们可都是宰相啊……”

“伯元,宰相也不是完全一样的啊?”潘世恩这时却向阮元解释道:“你可知为何我同皇上上奏,请你做汉臣文官的班首,皇上能同意呢?如今我明白了,皇上也希望你做这个班首啊?你与长公相都是国家耆宿,长公相两平回疆,武勋卓著,你督抚九省,政事、文教亦是万众仰慕,有你们两个做班首,朝堂方能有威仪之象,下面的大臣,也之道朝廷仪范,竟在何处啊?”

“是啊,皇上前些日子和我们讲论政事,也感叹如今言官御史,动辄上言直省州县贪纵,弹劾京官因循呢。”王鼎也向阮元说道:“皇上认为,对那些贪贿之人,因循苟且之人,除了严加斥责、厉行法办之外,也要在朝廷中立个表率,有了朝堂表率,百官方知何为正道,方知如何行事,朝廷方有天朝气象啊?那这个表率,除了你和长公相,还有其他人能做吗?”

“而且,这个表率,最好不是我们军机处的人。”潘世恩也补充道:“军机处离皇上太近了,会被外人看作天子近臣,总是有些人不信服的。更何况军机处里多有要事奏对,做枢臣的,最好是对外保密,否则皇上看来,你把御前上奏之言一一公之于众,那不是沽名钓誉吗?所以不光是我们,以前也有许多枢臣,明明在皇上面前做了很多事,却因为不能公开,被人误解成了平庸之人,这也是我们枢臣的宿命吧?但你只在内阁做宰相,就不一样了,你和外官走得更近,他们也更容易认可你啊?所以这整肃朝堂的仪范之人,还真就是非你莫属啊?”

“是吗……”阮元听着二人之言,却只有三分欣慰,其余七分,便尽是无奈了。

道光让自己入朝为相,就只是想让自己做这些事吗?

……

“祜儿,廷臣宴排场如何,不是你应该过问的。”阮元的思绪渐渐回到现实之中,却也对眼前之事多了几分冷静:“如今天下水旱之灾日甚,各省百姓嗷嗷待哺,皇上节俭一些,把钱粮用到百姓身上,那比廷臣宴要紧得多。爹爹历任九省督抚,如今还朝拜相,我们一家恩荣已足,不当别有他求。六部那边,把你自己的事办好,尽快实授郎中,才是要紧事,剩下的你就不必多心了。”

“这……孩儿谨遵爹爹教诲。”听着阮元训斥之语,阮祜便也不敢多言了。

只是,对于体仁阁大学士之任,阮元果然便即满意了吗?

凡蒙派同长公相查户部砝码事,及大学士会同军机刑部审定各钦案事甚多,不具录。又,每年封印后派入乾清宫,在御前赏“福”字,又加“寿”字,每逢坤宁宫吃祭肉,年节赏荷包、笺笔、鹿菓、端午纱扇等件,岁岁有之,亦不具录。

此后阮元对于自己大学士之任的总结,就只有如此寥寥数语,相较于自己总述江西巡抚、两广总督之言,犹如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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