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这个道理啊?只是我如今刚做了庶吉士,还是……还是先在翰林读书,等散馆了,再做打算吧。”曾子城也向二人答道。
“哈哈,看来再过不久,咱们三个就要分道扬镳了。到时候,咱们几个,可要相互记得对方,苟富贵,勿相忘,你们说是不是啊?”胡林翼当即笑道,只是说到这里,胡林翼却似乎想到了一件新奇之事,向曾子城问道:“伯涵,有一事我一直不解,你说你考中了进士,这我相信,可今年的进士名册上,也没有曾子城这个名字啊?反倒是湖南这几个进士里面,三甲里有个姓曾的湘乡人,是叫……”
“润芝兄,实不相瞒,我已经改了新名字啦!”曾子城也向胡左二人笑道:“这次会试,终于考上进士了,想着以后也可以为朝廷做事,行圣人之道了,我……想着换个更中意的名字。”
一边说着,曾子城也从衣袋之中取出了一张名帖,向胡左二人道:“你们看,既然我已经做了翰林,也算是国家臣子了,那就要有为国效力之心,我这新的名字,就叫做‘国藩’。如今反思下来,我读书之时,也颇有不当之举,如今做了官,可都要改过来啊,所以我这字号也要变一变,就叫‘涤生’了,你们看如何啊?”
“曾国藩,涤生……好啊,那今日,咱们也为了涤生,再干一杯!”胡林翼眼见曾国藩端直之状,也顿时笑了出来,随即,三人也便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从此之后,曾子城的名字,便即渐渐消失在文书信札之中,取而代之的,便是新科进士曾国藩的名号了。
而此时尚在寒微之境的曾左胡三人,也即将在未来各奔前程,走向不同的道路。
数日之后,一封由黄爵滋撰写的长篇奏疏,便即出现在了道光御案之上:
以中土有用之财,填海外无穷之壑,易此害人之物,渐成病国之忧,年复一年,不知伊于胡底。若再数年,银价愈贵,奏销如何能办?积课如何能清?设有不测之用,又如何能支?今天下皆知漏卮在鸦片,而未知所以禁也。夫耗银之多,由于贩烟之盛;贩烟之盛,由于食烟之众。无吸食自无兴贩,无兴贩则外洋之烟自不来矣。宜先重治吸食……伏请饬谕各督抚严行清查保甲,初先晓谕,定于一年后取具五家互结,准令举发,给予优奖。倘有容隐,本犯照新例处死,互结之家照例治罪。庶几军民一体,上下肃清,漏卮可塞,银价不至再昂,然后讲求理财之方,诚天下万世臣民之福也。
道光眼见黄爵滋已经言及重治吸食鸦片之人,自然不敢当即决断,很快,道光便将这道奏疏抄送各省督抚,令督抚再议鸦片是否应该严禁,吸食之人是否应该处刑之事。而这场讨论所带来的,将是一场时人所不能想象的巨变……
阮元自从致仕奏折被道光批准之后,便在京城收拾行装,念及夏日酷暑,不便行船,便将南归之日定在了八月。然而七月初的一天,道光却突然来到了阮元宅第之前,另有军机大臣奎照、文庆二人随侍。此时赵盛奎与赛尚阿均因故离开军机处,道光方补任了左都御史奎照、户部侍郎文庆做了新任军机大臣,奎照即是英和之子,此时也终于被道光重新启用。而奎照和文庆也是阮元仕官五十年间,清王朝最后任命的两名军机大臣。
“臣惶恐,不知皇上大驾降临寒舍,未能提前远迎,请皇上治罪。”阮元听闻道光莅临,便也只得令阮祜扶了自己,勉力前往前门,向道光参拜行礼。
“阮元啊,朕今日是偶有所思,方才到你府上,你腿脚不好,今日叩拜之礼,朕一律免了,一会儿你便自行归去歇息,朕让他们去寻个椅子,你便卧在床上,与朕答话吧。”道光也向阮元宽慰道,阮元听得道光之语,便也由阮祜扶持,再次回到内室。随后道光便令奎照和文庆寻来椅子,在阮元内室中坐下。
“阮元,朕方才进来的时候,却有一事不解。”道光方才坐定,便也向阮元问道:“朕看你在家中院子里,前后放了十多个箱子,可朕看你这屋子里面,大半书物并未收拾,那这些箱子之内,却是何物?”
“回皇上,这些箱子之内,不过是掩人耳目之物罢了。”阮元也向道光陪笑道:“臣家中财物不多,想着身为宰辅,如今衣锦还乡,若是只有这些图书字画,金石古玩,实在是寒酸了些,也怕外人非议,说国朝宰相,家中怎可只有此等无用之物。是以臣便伪作家产充足之状,备下了这些箱子,里面却只装了些青砖,并无多少金银财帛。皇上若是不信,自可让二位大人前去探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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