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长远打算,在战争不能结束的情况下,还有什么“长远”可言呢?
除了“伐交”之道,此时的清王朝还有什么办法呢?
抱着尝试的心态,这日夜里,阮元也在书案上奋笔疾书。不久之后,这封书信便即到了阮元旧友,两江总督伊里布的手中:
……素知在粤通市各国,英吉利之外,惟米利坚国最为强大,其国地平而多米,英夷仰其接济,不敢触犯。而米夷在粤,向系安静,非若英吉利之顽梗。若优待米夷,免其货税,又将英夷之贸易移给,米夷必感荷天恩,力与英夷相抗。且英夷之船炮多向海外各国租赁裹挟而来,若米夷为我所用,各国闻之,无难瓦解。至米夷既经受恩,英夷心必不服,各省口岸必有一二处被其冲突,然其势既衰,我坚壁清野,来则应之,亦不难于却退……
伊里布接到阮元书信之后,不敢怠慢,当即将书信转抄入自己奏折之中,上呈道光。然而奏折送出之后,道光却并未在外交方面尝试任何新的变化。
而不久之后,伊里布也因先前在定海与英军言和之故,被道光罢黜总督之任,阮元之策很快便即无疾而终。
道光二十一年之秋,是一个意外的别离时节。阮元托伊里布上疏之事尚无结果,便又收到了一份讣告,数日之前,寓居常州的龚自珍竟突然染病去世,终年五十岁。而之前一年,俞正燮也因兴办惜阴书舍积劳成疾,以六十六岁之龄寿终,二人俱有经世之才,学问亦自过人,可终其一生都未能得偿青云之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阮元想到这里,亦不觉叹息良久。
……
深秋之际:
这日两淮盐运使司之中,人声鼎沸,竟是一时不绝。原来,听闻浙江战事,两淮盐运使沈拱辰也慌了起来,无奈之下,沈拱辰只得在运司衙门召集了扬州大小官员,甚至包括许多扬州致仕隐居的耆宿,一并商议迎敌之策。
“各位大人,各位老大人,昨日浙江的战报到了,咱们……咱们又败了一场。”沈拱辰也拿着一份公文向各人叹道:“洋人和两江裕制军所部,半月前在镇海激战一日,结果……我军再败,裕制军当场殉国啊?各位大人,咱们……咱们现在应该如何是好呢?依我之见,如今之法,当是沉船塞江,咱们将无用漕船拿出一些,凿沉了堆进江中,这样……这样能不能御敌于长江之外呢?”
“沈都转,此言不妥!”很快,一个苍老的声音便从左首上座之上发出,正是阮元。那都转乃是盐运使的别称,阮元便以此名称之:“如今英吉利人尚在浙江,能不能进犯江苏沿海,会不会进入长江之中,这些我们都无法预料,沈都转如今想要沉船塞江,那老夫请问都转,如此一来,难过的会是洋人吗?真正被都转耽误了生计的,还不是沿江行船为生的百姓?!更何况洋人兵船甚大,沉船之法对于洋船而言,其实用处甚微,如此耗民力而伤民生之法,恕老夫不能认同!”
“这……阮太保,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要么,您也给大家讲讲,如此局面,计将安出啊?”沈拱辰也向阮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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