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护林员说:“我们林业站有专用筒子锹,我帮你借两把。”
牤子连忙表示感谢,进屋逼着老顽童把十多个鸡蛋都拿了出来,用大锅煮熟了,分给两位护林员,送走了他俩,他才赶回家。
此时,牤子的家里,牤子的爹大倔子和哥哥大憨正准备手锯和斧头。
牤子到家没有说话,从爹的手里接过斧头开始砍木楔子。砍完木楔,就开始和哥哥支护房子。
看着破旧得不成样子的房子,牤子感到很窝囊。
很多天以来,牤子就一直在想:这破房子还能住吗?我和哥哥都该娶媳妇了,可是没有可以安身的房子,哪个姑娘愿意嫁?
哥哥都快三十岁了,不傻不捏,不聋不哑,不就是因为房子的问题才没找到媳妇吗?
我和哥哥难道白长着一副好身板,白有这一身力气?
房子都是人盖的,旧社会都能盖起房子,现在都是新社会了,盖个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不能这点志气都没有。
何况,现在盖新房的木头问题已经有了办法。
盖新房,一定要盖新房。
这件事在牤子心里就像水缸里的葫芦瓢,怎么按它都会浮上来。
昨天,他听了何老师说的一番话,更加坚定了信念。
房子支护得差不多了,大倔子又吩咐道:“上房顶,再把房草找东西好好压一压,别让大风刮下来。”
大憨不耐烦地说:“前两天不是刚弄完吗,还怎么压?”
大倔子没好气地训斥大憨:“我让你压你就上去压,对付啥!”
说完,大倔子气呼呼地进屋了。大憨无奈只好从命。
看着大憨搬着木梯想上房顶,牤子道:“哥,别上去了,别再把房盖踩漏了。”
大憨说:“不上去,一会儿爹出来过问怎么办?”
牤子说:“这房子不能再住下去了,咱们马上盖新房。”
大憨没想到牤子有这样的想法,他面露难色地问道:“咱家一分钱都没有,根本买不起木头,你拿什么盖新房?”
牤子说:“护林员说在咱们北山东面坡挖坑栽树能换木头,栽一百棵松树换一米木头,我明天就去,你也跟我去,咱俩挖坑栽树换木头。”
大憨相信牤子的话,但还是疑问和担心地问道:“那生产队的活不干了?”
“谁说不干了,干,大田庄稼地一时半会儿还下不去脚,春播还要等十天半月的,社里现在还不忙,各家还是一天两顿饭,早晚都有时间,咱们起早贪黑去后山。”
“爹能同意吗?”
“不管爹同意不同意,同意要盖,不同意也要盖,盖好了,咱哥俩好娶媳妇。”
一听说娶媳妇,大憨立马来了精神。
“你准备娶谁?四姑娘吗?”
“你喜欢四姑娘,你娶她。”
“那你娶谁?小梅?”
“我配不上人家,到时候再说,先盖好房子是最主要的。”
大憨听牤子这么一说,美滋滋地直挠着脑袋。
牤子和大憨把工具收拾好,哥俩心里想的全是盖新房娶媳妇的美事。
这时候,大倔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看两兄弟没干活,竟然把工具收拾起来了。
这是要干什么?老子的话也不当令。
于是,大倔子喝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不上去了?就想着吃啊?”
大憨一向害怕爹的倔脾气,赶忙把责任推给牤子:“牤子怕我把房盖踩漏了。”
大倔子冲这哥俩没好气地吼道:“怕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赶紧上去给我弄好了,弄不好就别回屋旋饭。”
牤子借这个机会,用商量的口吻说:“爹,先别弄了,对付一年半载,我想盖个新房。”
牤子说得非常轻松,没想到一句话惹恼了大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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