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牤子既然给口了,二赖子眨巴眨巴眼睛,掂量两样东西的分量,放下两个金如意,手拿着两个金麒麟。

“我要这两个。”

“给你一个,把那个放下,赶紧走,回去对谁都不要讲,别以为是什么好事。”

二赖子哪肯放下,揣好两个金如意,转身就溜,往房场外爬去。

大倔子要用锹拍他,被牤子拦住:“爹,算了,小不忍乱大谋。”

二赖子溜走后,大倔子要把木箱挖出来抬进屋里,牤子道:“不能抬,箱子有些糟了,把里面的东西先拿进屋去。”

这时候,牤子还是主心骨,大倔子掌灯,牤子和大憨往屋里搬运。

最后,木箱里剩下一把宝剑、六枚银锭、十几块银元、一堆铜钱和一个蟾蜍瓷器留作镇宅,以话复前言,牤子和大憨将箱子重新盖上。

铜锁并没有损坏,也没有打开,牤子尽量按原样恢复到箱子上去,然后用土将箱子埋好。

毕竟很多人知道这件事,这样做是为预防万一。

木箱子里的宝物被牤子和大憨临时藏进了屋内墙角的柴草堆里。

临时安顿好后,牤子唤回母亲李桂香。

子夜,幸福屯万籁寂静,牤子一家人却无法平静。

漆黑的简易房里,煤油灯下,一家人看着柴草堆里那些宝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把那两个木匣子藏哪儿了?”大倔子问道。

“埋米缸里了。”牤子回答。

“拿出来,看看里面是啥?”

牤子和大憨也想知道,李桂香见到柴草中的这些东西,已经目瞪口呆,闻听还有两只木匣子,更是心慌不已。

牤子遵从父亲的吩咐,从米缸里起出两只木匣摆在炕上,这两个精致的木匣一尺长半尺宽,表面封着一层石蜡,保存完好。

“这是花梨木百宝匣,我小时候见过我娘往里放金银首饰。”

大倔子说着,想亲手打开木匣,可是木匣上着锁,牤子用菜刀,费了很大劲才把锁撬开。

木匣打开,第一只匣里,装的全是金银玛瑙翡翠玉石之类的首饰,簪子,手镯,金锁,项链,耳环,戒指,如意,貔貅塞满了匣子。

打开第二只木匣,木匣上面盖着一块叠得方正的羊皮卷,羊皮卷下是用锡纸包着的一块块长条的东西。

大倔子眼睛放光,猜出几分,拿出一个打开锡纸仔细一瞧,是金条。他屏住呼吸,一个个数着,数到最后,正好是二十根。

竟有这么多金条,全家人都被吓傻了,大倔子赶紧把金条又原封不动地放到木匣里,随后打开那个羊皮卷,急于想知道上面写的是啥。

羊皮卷上写有朱砂文,大倔子不识几个字,拿给牤子,牤子就着灯光念道:

何氏宗藏,嫡传后裔,寿廷一脉,祭告方啟。

咸丰十年,先祖自济南流闯关东于此,破土开荒,经三世余,励精图治,族业有兴。然世道殇惶,兵荒马乱,匪患无绝,恐毁于殃。故倾家典让,以图安恙。惜族子长兄,假以赌毒命债,掩人耳目,实乃金银珠玉,地藏三尺。此茅屋草间,料不过甲子,若缘重起得见,时或天下太平。祖之所藏,唯嫡裔均享,凡得传者铭谨,必以正道,光宗耀祖。何祖寿廷壬申年八月初二留记。

牤子读完,大倔子、大憨和李桂香都似懂非懂。

牤子解释道:“羊皮卷书写的是祖上从山东济南闯关东来到这个地方,开荒种地,历经三代,励精图治,家业才得以兴旺,因为世道不好,兵荒马乱,匪患不绝,恐遭其殃,才变卖家产,以求安然无恙。羊皮卷书上说,我大伯当年赌博吸毒是掩人耳目,并不是真的把家产败坏精光,实际上是换成了金银珠宝,藏到地下三尺。爷爷估计咱家的老房子,最多也就能住六十年,如果重新翻盖房子时见到这些东西,或许那时已经天下太平。凡是得到这些金银珠宝的,必须铭记,祖宗所藏之物,只能由一脉嫡系后人均享,必须走正道光宗耀祖,落款是爷爷何寿廷壬申年八月初二留记。”

大倔子掐指计算,壬申年是二十八年前的1932年,按照父亲估计,这房子住到六十年,应该是1992年。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房子地基不牢,又多年遭遇水患鼠患,房屋得不到及时修缮,现在不得不提前翻盖,没想到祖上所藏提前见了天日。

金银珠宝是好东西,可是现在是新中国新制度,私藏这些东西不仅毫无用处,而且可能祸患无穷。

十几年前暴风骤雨般的土改还历历在目,把地主和土豪劣绅的家和祖坟,乃至有关联的亲戚家都掘地三尺,挖坏根,砍大树,起浮财。

当年,何家因为穷得叮当响,才侥幸躲过一劫。

现在这些东西一旦被政府发现,扣上地主豪绅的帽子,家人世代都得跟着受牵连。

牤子一家看着这些金银珠宝不仅没有一点兴奋,反而细思极恐。

既然金银财宝已经挖出,现在怎么处理?只有研究如何再藏起来。

可是,这些要命的东西往哪里藏才能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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