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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倔子和大憨既然被重新划分为地主成分,就与以往贫农身份彻底划分了界限,自然在可恨至极之列,很荣幸地成为批/斗对象,享受特殊待遇,似乎在情理之中。

大倔子和大憨被五花大绑带到生产大队后,被责令站在室外的一棵大树下。

时值寒冬季节,寒风凛冽,大倔子和大憨都穿着破衣烂袄,大队民兵却穿着草绿色军大衣,戴着棉军帽,各个显得很威风。

“站在这儿好好想一想,何百胜到底去了哪里?”“我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去哪了。”大倔子站在风里,冻得直打哆嗦。

民兵问:“何百战,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他走时也没跟我说。”大憨享受这样的待遇,憋了一肚子气。

“不知道是吧?不知道就站在这里不许乱动,给我好好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们不迟。”

民兵说完,一个个冻得都跑进了大队连部。

据说,这日中午,生产大队搞了一个集体伙食,吃的是西安县小煤窑送给牤子家的白面做的手擀面条。大队民兵也跟着雨露均沾了。

享受完手擀面条的美味,民兵们立马精神焕发,大倔子和大憨因为还是说不出牤子的下落,于是,开始轮番对他俩政策攻心,拳脚加身。

大倔子和大憨享受一番特殊待遇之后,因为天气寒冷,大队民兵照顾他俩脱去棉衣和鞋子,到生产大队部的后院。

后院是小学校操场,操场上厚厚一层积雪。

大倔子和大憨被要求在在操场上热身运动,锻炼身体,在雪地上跑圈,每天坚持训练两刻钟。

头一天如此,第二天继续,而且加码找来幸福屯的社员群众围观。

不得不说,这不是组织行为,纯粹是个别人滥用职权。

到了第三天,大倔子坚持不住病倒了,大憨即便身体壮实,眼看也无法再坚持下去。

看来,牤子若再不回来,这样折腾下去,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李刚是被找来围观的群众之一,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一日,他偷偷骑上一匹马,又牵着一匹马,连夜快马加鞭去辽河源找牤子。

到了小煤窑,李刚向矿长老王说明实情,老王义愤填膺,但他无法干涉,只好找来牤子,让李刚与牤子见面。

且说牤子,这些日子在小煤窑,为工友和煤矿想出了不少好主意。

原来井下掘煤比较分散,个人顾个人,牤子来了,建议大伙集中整巷支护,开拓掌子面,背煤采取分段进行,不再一气从井下背到井上,保证背煤的人有充分的缓歇时间。

这样一来不仅省力而且高产,经过实践,效果明显。

牤子是好样的,是金子到哪里都发光。牤子初到小煤窑,还只是普通矿工,但是矿长老王和工友们都很拿他为重。

但是,牤子在这里没有归属感,他始终惦记着幸福屯的社员群众,幸福屯才是他难以割舍的家。

牤子心里尤其忘不掉小梅,苦和煎熬就这样每日每夜地折磨着他。

他心里明白,一切都过去了,回不到从前了,以往所有的美好只能成为回忆,所有的梦想只能是幻想,现在,每当他深入漆黑的矿井,就如同从阳间走进了地狱,他和小梅犹如两个世界的人。

牤子想用繁重的体力劳动,排解着心中的郁闷,乞求自己尽量不去想小梅,可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小梅仿佛如影随形,就跟在他身边,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落得这样地步,牤子没觉得自己冤枉,毕竟自己祖上是地主,这样的原罪是改变不了的,是地主出身就该承受这一切。

牤子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接受的是共产主义理想教育,是个有觉悟的人。

他和许多无产者贫下中农一样,恨过地主,对剥削阶级深恶痛绝。

现在轮到自己了,他知道祖上积攒下那么多金银财宝,肯定有剥/削的成分。

正因为这样,牤子对自己的处境没有怨言,只能听之任之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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