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牤子,要不你去刚子家吃晚饭吧,家里啥吃的也没有,爹正在气头上,刚才托娅要擀面条,爹没让做。”
牤子听大憨如此说,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他坚持要进屋,爹生气,他能理解。
“吃什么面条,家里有啥吃啥。”牤子说着,不顾劝阻进了屋子。
牤子想好了,无论爹爹如何发火埋怨他,他都毫无怨言。
牤子的母亲见牤子回来,仔细打量一番,见他没什么异样,长舒了一口气道:“回来就好,你爹还正赌气呢,别去惹火他。”
“知道了。”牤子说完,硬着头皮走进屋去,任凭父亲把火发在他头上,或许父亲的火气发完了,会好受些。
牤子就是牤子,进屋就站在了父亲大倔子身边:“爹,我回来了,没事了。”
“你回来了?怎么不让人一枪崩了你这个丧门星!把家和人都折腾完了,你没事了,说的轻巧!你给我滚,我特么没你这个孽障,畜生!”
大倔子越骂越生气,一边骂一边咳嗽。牤子忍气吞声,任凭父亲怎样怪他,骂他,往外撵他。
“爹,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是别气坏了身子,”牤子说,“我去给你倒一缸水。”
牤子说完,拿着茶缸出了东屋。
牤子的母亲、大憨和托娅一直站在门口听着动静,见牤子出来,托娅接过茶缸去倒水,母亲李桂香叹一口气轻声说道:“吃完饭你还是出去躲一躲吧,等你爹啥时候气消了你再回家。”
牤子道:“我还去社里住,但是,我爹的病这样挺着不是办法,明天我去请大夫给看看,不行的话赶紧去医院。”
大憨说:“你不回来,大队领导有话,卫生所王大夫不敢给你爹用心治疗,只给开些止疼片和土霉素,有啥办法。”
“这样不行,我明天去找他们,高低得让爹住上院。”
牤子说完,要去生产队社屋,托娅一把拉住他说:“我蒸了一锅苞米面菜团子,快好了,你先到我们那屋坐,等一会儿吃完再走不迟。”
牤子真是饿了,大憨和托娅把牤子让进自己的房间。
大憨的双脚都有冻伤,走路极其困难,但他没有怪罪牤子。
回来就好,平安就好,亲情比什么都重要。
牤子将小煤窑结算回来的一百多元钱交给托娅保管,准备用这笔钱为爹和大憨买些中药,治疗感冒和冻伤。
牤子家里虽然宽敞,但是爹爹大倔子把所有的糟糕事都怪罪在牤子头上,对牤子怒遏发恨,容不得他留在家里。
爹爹在病中,为了不让他生气,牤子在大憨和托娅的房间里草草吃了晚饭,决定再往生产队社与老顽童同住。
“家里这么大房子,四间房才住两间半,地方多的是,怎么也不能再让你去住社屋。”大憨不肯让牤子走。
“我去收拾一下西屋,大憨,你抱一铺被褥过去,爹暂时下不了炕,牤子在家住他也不知道。”托娅说着就要去收拾房间。
“大憨,托娅,你俩谁也不用管我,爹正在气头上,我在哪里睡觉都是一样,以前不是一直都住社屋吗,再说,我还挺想老顽童的,晚上还能和他说说话解解闷,挺好的。”
牤子这样说,托娅眼睛湿润了:“这房子是你千辛万苦张罗盖的,总算盖起来了,爹却撵你走不让你在家住,我心里堵得慌。”
“托娅,别这样说,这前前后后的事,都是我惹的祸,爹怪我没错,你和哥也不用多想,我去社屋住还有别的原因,”牤子说,“咱家现在的情况,我不能让小梅为我放不下,我在家住她可能还来找我,我不能见她。”
托娅听牤子如此说,扭过头抽泣起来,大憨也为牤子难过。
牤子说:“托娅,小梅现在心情很复杂,一时放不下我和她的感情,你和琪琪格与小梅犹如亲姐妹,我想让你和琪琪格找时间替我去劝一劝小梅,把话跟她所开,感情是一回事,生活是另一回事,必须面对现实,不能明知是火坑还要往里跳。”
“我和琪琪格能劝得了她吗?如果是我,我也会相小梅一样。”托娅哭着道,“牤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我的命苦不苦无所谓,我是真心不想让你们跟着我受连累,咱们自家人已经没办法挽回,再不能让小梅掺和进来了。”
这句话牤子说得看似轻松,其实心情特别沉重。
托娅知道牤子的抉择实属无奈,但是,伤心总是难免的,于情于理都该劝说小梅放下对牤子的恋情。
“我明天就和琪琪格去劝说小梅,”托娅说,“可是,劝说不了小梅怎么办?”
“劝说不了,你俩也要告诉她,”牤子说,“如果她肯放下我俩这段感情,”我就留在幸福屯,如果她坚持不肯放下这段感情,那我只能继续到外面谋生,再不回来了。”
牤子做这样的决定是艰难的,但是认真的,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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