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息一声,“可此事绝无可能。”
不雨川却不起来,双手匍匐在地上,“陛下,臣也知道陛下为难,但臣这辈子没有求过陛下,只求陛下这一回,求陛下恩准臣……”
他泪如雨下,官帽一脱,白发银丝,实在是可怜,皇帝也不是铁石心肠,心软一瞬,下来扶起他,不雨川却不起来,只抱着他的袖子哭道:“臣一阶浮萍,先得成帝看重,选入朝堂,再得先皇器重,奔赴疆土。臣不善言辞,又脾气倔强,做事不懂圆滑,只认一个死理,得罪了不少人。”
“先皇驾崩之前还在担心臣以后活不长,固将臣托付于陛下,因知陛下宅心仁厚,能容海川,武能定乾坤,文能镇朝堂,所以对臣道,此后依旧,我可为我,我可作我。”
皇帝听到这里,倒是也回忆起了从前之事。叹息一声,“父皇确实是如此对朕说的,让朕看顾好你。”
不雨川想起先帝,是真伤心了,悲恸道:“先帝说,臣运气好,又碰上了一个好陛下,臣也是如此认为,所以今日才敢进宫面呈陛下,请陛下开恩,让臣再查此事。”
又道:“不然,若我变了性子,那往后即便死了,如何有脸去见先皇呢?”
皇帝的脸色就阴晴不定起来。
他手上的玉扳指转了一圈又一圈,而后道:“你意欲何为?”
不雨川道:“臣知晓陛下的意思,是不愿太子和晋王起争执。臣想来想去,觉得此事应当与二位殿下无关。当年之事,晋王和太子和着重查的,若有事,早就露了出来。”
这话说得皇帝满意了些,道:“你先回去等消息,此事……朕还要再想想。”
不雨川:“是。”
……
皇城底下,宁朔一直等在外面,白雪皑皑,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看着巍巍城墙怔怔片刻。
很久之前,他也曾进出这座皇城,里里外外,他熟悉至极。
最后一次进皇宫是什么时候呢?
他甚至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不是冬日。应该是冬日之前。
他和父亲接了陛下的旨意,要去蓟州办案。走之前他还去东宫偷了太子一壶好酒,被太子追着跑,太子妃阿嫂坐在一边笑着看他们玩闹,摇了摇头。
彼时,冬日里也是好日头。
白雪皑皑,不雨川踩着雪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他抬着头看天。那种熟悉的感觉便又上来了。
正如他那天看见宁朔在廊前抬头看天时的感觉一样,他总觉得,这个人,跟兰时很像。
到底哪里像呢?
不雨川也有些糊涂了。他被宁朔扶着,道:“你从前可见过随兰时?”
宁朔轻点头,“见过的。”
不雨川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好道:“陛下会同意的。只要不涉及太子和晋王……”
宁朔便想问一句万一涉及了呢?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搀扶着不雨川继续往前面走去,道:“先生,咱们先回家吧。”
“这雪,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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