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事情,盛宴铃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当太子身亡的消息传来,她就明白了三哥哥在送昭昭离去时说的那番话了。
太子确实命不久矣。但是,连宁朔也没有想到他最后能有如此一搏。
他沉默的穿上素衣,跟着所有人进宫祭拜。
栗氏带着姑娘们一块,宁国公带着三个儿子。
盛宴铃始终担心宁朔,早一步三回头,栗氏心里欣慰,安抚道:“他没事的。”
太子和她们家又没有什么感情,死了也就死了吧,只看往后对功勋有什么影响。倒是镇国公……她叹息一声,“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简单。咱们只管谨言慎行,不管这些有的没的。”
盛宴铃点头,“我知晓的。”
莫云烟亲自出来招待的她们,道:“男客那边有镇国公世子帮扶,太子妃病了,女客这里就由我来。”
她如今算是东宫里除了苏嬷嬷最为得力的人,就算是一品诰命夫人见了她都要笑着说话,反正是不敢轻易得罪了。盛宴铃见着她井然有序的处理着东宫的事宜,倒是觉得她是她们这群人里面成长最快的。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是个举步维艰的庶女,被人指摘,如今,就是宋家的当家夫人来了,见着她也要亲亲热热的喊一句莫姑娘。
盛宴铃小声问:“太子妃还好吗?”
莫云烟摇摇头,“一直都精神不济,今儿个早上吃不下去东西,我没有办法,只好让人弄了糖水给她喝,好歹能补补精神。”
盛宴铃点了点头,“那就好。”
她说:“她现在睡了吗?”
莫云烟:“没睡,只等着你来,她早早嘱咐我,若是你来了,便叫你去见她。”
盛宴铃难掩悲切,“其实,她也很苦。”
丈夫死了,父亲也死了。
丈夫未必是那么的好,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亲人。父亲对别人心狠,但是对她却是尽职尽责的。
这般的丈夫和父亲同一日死了,留下她一个人应对,想来也是不容易的。
她跟栗氏道:“姨母,太子妃唤我去。”
栗氏:“她跟你好,哎,你去安慰安慰她吧。”
盛宴铃点头,“我去去就回。”
然后问:“五姐姐呢?”
栗氏:“吴家的夫人拉着她说话。你二嫂嫂也被韩家围着。”
盛宴铃也不是刚来京都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知晓这两家人是想从她们这里打听点什么出来。但是二嫂嫂和五姐姐嘴巴紧,哪里能打听得出来,若是打听不出来,怕是又要生出不满来。
盛宴铃叹息:“那我先走了。”
等见了太子妃,她便没有心思想别的了。她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便掉了眼泪。
太子妃虚弱的笑了笑,“我吓着你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哭。”
盛宴铃抹眼泪,“这才多久没见,您怎么瘦了这么多。而且……您的头发也白了许多。”
太子妃真的是一夜白头。
她自己不知道。照顾她的人不敢说,母亲和兄长不忍说,便没人说了。倒是宴铃还是个直性子,直说了出来。她愣了愣,道:“是吗?你拿镜子过来我瞧瞧,白了多少头发啊?”
盛宴铃过去捧镜子过来,缓缓的凑到太子妃的面前。太子妃就发现她的手在颤抖,她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她伸出手,慢慢的覆盖在盛宴铃的手上,稳稳的握住,“别怕,我什么都见过了,不过是白些头发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盛宴铃哭着点点头。
太子妃这才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
然后愣住。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白了这么多啊,看起来,老了很多。”
盛宴铃:“会好起来的,养养就好了。我看医书里面写,这是哀思过甚的缘故,等到日后养好了身子,新长出来的头发便还是康健的。”
太子妃却笑了笑,“不,我喜欢这样的白发。”
她喃喃道:“至少显得我这个人,还有良心在。若是哪里都不衰败,只是叫我神伤,又叫个什么惩罚呢?”
“人这辈子啊,最没用的就是什么他死了,我伤心了一辈子。伤心有什么用?什么用也没有。我这样就挺好的,至少有一些惩罚了。”
她心里也好过了一些。
盛宴铃泣不成声,捧着铜镜转过身去,不叫她看了。太子妃却突然问:“你家先生那几年,可曾白头?”
盛宴铃摇摇头。
太子妃:“这还算是幸事,不过,太傅年老的时候也没有白过一根头发。向来随家就这样。”
她摸摸自己的头,“我家的人,也很少有白头的。倒是由我开头了。”
这般闲聊着的话,却听得盛宴铃更加伤心,她道:“如今一切都算是过去了,善恶有头终有报,也算是一个好结局。”
太子妃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才道:“宴铃,我有一件事情没想明白。”
“这事情,我会问你,陛下也会问你三哥哥。你要想好怎么说。”
盛宴铃点头。
太子妃问:“寿客……你家三哥哥,跟他说了什么,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将昭昭送走,又有了死意。”
此事盛宴铃早跟宁朔对好了词,万不可能出错。
她道:“我们想要送昭昭走,但镇国公封住了所有的路,当时,我们只能返回去。但是返回去,又要什么时候逃出去呢?迟则生变,我们不敢再回去,便想着铤而走险。”
“我们堵太子殿下会不会改变主意。”
她认真道:“毕竟其他的地方都是杀手,若是打斗起来,难免会伤到昭昭。还不如去太子那边,太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她的性命。”
太子妃懂她的意思,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盛宴铃:“当时我们就想,要如何说服太子。后来,三哥哥说,他跟太子殿下接触过几次,有一次,太子殿下还送了一匹马给他,叫春影。当时,春影驮着他去了一棵大树下,用蹄子刨土,他便试着挖了挖,挖出了一坛子酒。太子过来的时候,眼眸非常温和,他说,那是兰时埋下的酒。”
“昭昭又是随兰时的妹妹,若是以随兰时的身份去说,会不会好些呢?”
太子妃恍然:“原来是这般。所以是,所以是你三哥哥假扮了兰时吗?”
盛宴铃点头,“是。”
太子妃想起太子回来之后的糊涂话,眼眶一热,“那他信了吗?”
……
“那他信了吗?”
皇帝垂眸,躺在榻上,问:“你如此骗他,他就信了?”
另外一边,宁朔也被叫到了皇帝的面前。
他是刚到皇宫,还没去东宫,便被皇帝身边的太监接来了。
再见皇帝,他也苍老了很多。
皇帝问他跟太子说了什么,听他说了之后,又问出了他预料之中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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