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铃岔开话:“所以,有时候我也在想,我这辈子的价值在哪里呢?五姐姐是写书,昭昭是医者,莫家姐姐是女官,那我呢……”
太子妃就道:“你还小,别想这些。”
盛宴铃就轻声嗯了一句,却迷茫得很。
她回到府里的时候,众人都在忙。她自己坐着发呆。宁朔下午回来的时候问:“想什么呢?”
盛宴铃:“没想什么,就是无聊,瞎想。”
她打起精神:“陛下叫你去做什么?”
宁朔:“还是秋闱的事情。伍庆元正在四处钻营,想要破局。”
宋渭南死后,秋闱的主考官便成了吏部尚书伍庆元。他也是江南一带的士族,自然是被江南学子欢喜。北边的学子却都藏着埋怨之心。
宁朔推测,“虽然不知道过程如何,但是伍庆元怕是要被杀。不然……江南士族怎么会惶恐,怎么会寒心,然后完全投靠在晋王的麾下,跟着他……”
盛宴铃打了个寒颤,“陛下这般的心思,其他人不知晓吗?”
宁朔摇了摇头:“我们是一直在查此事,也一直在做,还得了陛下的暗示,所以才懂。其他人,身在居中,哪里一下子能明白过来。伍庆元还以为陛下是想要提拔北边,想用他做靶子。”
“其实,陛下哪里是想要提拔北边,陛下只是想杀掉那些阻拦他变法的人罢了。”
盛宴铃就不问了,只叮嘱宁朔要注意:“如今多少人瞧着人,你是得了恩宠,便要被人记恨。”
宁朔就笑着捏捏她的脸,“好,我一定注意。”
等到了秋闱的时候,他带着督察院的人忙前忙后,好几日都没有回家。
于行止果然去参加了秋闱,于家的人见他悔过自新,也想要将人接回去。但于行止却住在不雨府里不走了。
他对宁朔道:“你走的道,其实是随伯英的道,并不完全是先生的道。你的道,是权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先生的道不是。”
“如此,便由我来继承先生的道吧。”
宁朔没有阻止。他只是拍了拍于行止的肩膀,“你了悟了。”
于行止苦笑,“还不了悟,此生过半。”
秋闱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得了第一名。只等参加殿试了。
于家高兴得疯了,四处放鞭炮。但有人欢喜有人愁,北边的士子也气疯了。
北边无一人考中。
有猫腻三个字,一声又一声的出现在他们的口中,宁朔当时就觉得要糟糕。
南北贡士打了起来。然后,北边的士子攻上了衙门,衙门不敢伤着他们,也不敢放他们进去,只能一味的僵持。此时是黄昏。
宁朔带着人赶了过去。过去的时候,夜幕已经黑了。
一个北边的士子放声大哭,举着火把在黑夜里呐喊,“我等出生就在黄沙漫天的地方,江南之士安心读书的时候,我们还要四处搬迁。为了读书,我们谁不是舍弃了所有,十年寒窗啊,十年寒窗!”
“明明是加的恩科,但你们不服气,一个个的来与我们争夺,如今还使出下流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我们北边的学子再是差,也不会一个都考不中吧!”
“皇天在上,今天我高举火把,不为别的,只为鸣冤,只为父老乡亲还在盼首,只为父母家人还在家中等我们归去——即便是考不中,也比现在被人偷了功名强,不然父母和乡亲们问起来,我是无颜面以对的!”
不少人都哭了起来。
功勋世家不用科举,能来考的,大多是一般人家和穷苦人家。这些人,一辈子的希望就在上面了。
举着火把的那个学子嘶哑大声呐喊,“夺人功名,犹如断人祖坟,我们绝对不能妥协,我们即便是要败,也要明明百宝的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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