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背后充斥着利益,周刊却很受读者欢迎。
主要是因为内容的真实性强,且不说有没有真鬼,但凡事件的来龙去脉报道详细,悬疑性充足,这便成为周刊的魅力所在。哪怕因为没有事件发生中断几期,也不会因此失去人气。
想是人们爱看的就是真实,而不是漫天的胡说,杜撰的故事。
而名气大了自然少不得绰号,零一号谐音为灵异号,“灵异记者”便是江湖上给这个周刊的记者,最为统一的诨号。
在众多灵异记者中最杰出的那位,江湖上尊为“零零幺”。
当初周刊在全盛时期,灵异记者的薪水在同业中较低,但是因为灰色收入多,人数多达四十人,调查范围覆盖各大主要省会。
而这些人当中,不是每个人都是幸运儿,遇到的都是些人为的诡异事件。总有几个倒霉蛋碰上货真价实的灵异事件,胆小的立即闪人,胆大的硬着头皮死撑,直到吃到苦头才抽身离去。
最惨的要数大难临头而不自知的,不是所有人都能躲得过去。
话说新闻记者出了意外,别人不会有所猜疑。然而灵异记者出了意外,就没人想得那么单纯。
按照就职的时间排列。
第四任记者,傍晚时分,在一间发生过火灾的影楼,调查“深夜游走的人形模特”时,部分屋顶突然坍塌,记者当场被砸死。
然而人人都知道灾后大半年里,影楼经过风吹雨淋,屋顶从来没发生过坍塌。偏偏灵异记者来了,并且只有他头顶上的那片石块脱落,说巧合都没人信。
更加上坊间传闻,死者的血泊中躺着一只烧焦的假人模特,谁能相信这是意外!?
接着说第十任记者,乔妆成保安调查职工宿舍之闹鬼传闻。遇难时间大概是在午夜时分。
当时人在外侧走道巡视,三百米外有个八十多米高的工业烟囱,从顶端悄无声息地掉下大半块砖,竟然顺风飞了三百米砸到他的头,没一会儿就断了气!
警察做过一番调查,说那夜风很大,有一只瞎眼的鸽子顺风飞行,碰巧撞到烟囱顶端的瑕疵点上,一头扎进劣制的砖块中,当即死亡。
鸽子的头卡在砖块里,身体被大风摇扯,竟慢慢地把砖块拽了出来,并且极有可能鸽身载着砖块滑翔一段距离。直到接近死者上空时砖块从鸽子头上脱落,砸死了人,属于意外伤亡。
然而读者可不这般认为。
一来劣制砖块的中空部分能比鸽子的脑袋大多少?却能不偏不倚地一头扎进去,简直如有“神助”。
再者八十米高的坠物砸到头,已经非常“幸运”了,再飞出三百米,甚比被雷劈的机率,谁又能相信这是意外!?
还有第十九和二十二任记者,光天化日下,两人一同前往等待拆迁的永安寺内,调查“古怪的木鱼响”。
结果第四天被工人发现死在寺中,身边竟然有两具狐狸的尸骨!团抱在一起放在一个破烂的蒲团中。
至于当时的情形,有录音机录下大概的经过。
寺院不大,转了一圈无果,两人便分开访问周围的居民。约三小时后两人在寺内集合,一边吃喝一边交流信息,后来竟不知怎么睡着了。
二人醒来时天已全黑,寺内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没带手电筒只好用手机照明。转了一圈,竟发现没了出口!看手机没有信号,两人慌了,像两只无头苍蝇乱撞。
没过多久,一人的手机没电了,光线变得微弱,仿佛暗示着逃出的希望变得渺茫。
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笃笃笃……”的响声,犹如敲木鱼的声响!但声音明显沉闷,似乎木鱼被厚布包裹。
两人猜说这是传闻中古怪的木鱼响,害怕得大声呼救,却掩不住那笃笃笃扰人心神的响声。
而且声响的节奏越来越快,让人感觉越来越近,逼得人发疯。疯了的人就像野兽,要是被关在笼子里,就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牢笼。
他们对着一面墙猛锤猛踹,手破了,脚麻了,就用肩撞。寺院年头太久,墙壁无法承受大力冲撞,墙裂砖倒,可没想到,墙倒向他们……
这件事对周刊的影响最大,记者陆续辞职,薪酬也开始上涨。
最后说第三十四任记者,调查“老火车站的鬼影”时,自称被鬼追。
当时他只能从三楼外侧的安全梯逃跑,结果一不小心,如获“神力”撞倒了铁制护栏摔下楼,没死但成了残疾。
大概从这件事开始,灵异记者的声名大振,身价倍增。并且网络上传出谣言,说这些遇难的记者曾自封“零零幺”。
很多人嘲讽零零幺哪里是堪比零零七的顶尖人物,分明是容易夭折的老幺。
于是零零幺变成了“零零夭”,应聘的人越来越少。
这些事情秦真阳没有丝毫隐瞒,如实告诉了江进酒,看准他不会吓跑似的。
可江进酒吓到了,他实在没想到做一名记者还要冒生命危险。再者他觉得这里的记者应该称为侦探,哪是找人说说话,作个笔记写写文章就能交差的工作。
江进酒听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真阳见他沉默不语,说道“回去考虑一下吧,明天给我答复。”递给江进酒一张名片以示再见。
江进酒望着手中的名片内心一阵挣扎,若没有昨晚的经历,他很想说“不用考虑了。”
然而有了前车之鉴,怕自己成为后车之覆,很想就此离去忘记来过这里。
江进酒蜗牛似地移向大门,大约六米的距离爬了快三分钟,内心的斗争没有休止。
当他下意识地打开大门,门轴间挤出来的吱吱声响令他惊觉,如今银行卡内显现出来的数字是478.50。
这个数字,只能让他勒紧皮带过一个月,而身后却有五位数的月薪,那可是大鱼大肉的日子!
想到二十几层楼天台上的风景,人如蝼蚁。与其偷生,不如潇洒一回,就算遭遇不测,至少人生风光过,享受过,值了!
“秦社长,不用考虑了,这工作我受了!”
秦真阳微微一笑,摆出一副不出所料的面孔,拿起电话,叫人事部主任拿合约过来。
江进酒签过名,就此成为一名灵异记者。
秦真阳叫江进酒回去等两天,待各种文件办妥后正式上班。
江进酒满面春风地离开报社,没有发觉秦真阳躲在窗后偷偷地看着他的背影。
当江进酒消失在视野中,秦真阳的身后忽然传来人声“觉着小伙子有点古怪?”
声音浑厚沉稳,应该有些年纪。然而偌大个办公室,愣是见不着除秦真阳第二个人!
秦真阳仍然看着窗外,说道“这小子以为我看不出来,瞧他样儿肯定睡了一晚,可第一次就算寐时冲身也不该如此维稳,您老看那九张纸上的字迹,乱归乱,还不够乱,瞧着还保留一点儿他自己的意识。”
那人轻笑一声道“未必是人的缘故,切莫忘记事发之后,小区拜庙请神求符者众多,时日久矣,必定有所影响。”
秦真阳叹道“希望如此,好不容易招来一个人,再出什么意外情况可不容乐观,若是裁版,少了眼线做什么都不方便。”
“如此需为他置两样儿保命的物件。”
“现在说过早,他要是做的长久,以后有很多机会。”
那人没再说话,秦真阳坐回他的椅子上,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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