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此刻无疑是被这种“软肋”束缚了手脚,他没办法放弃一切外界因素来百分之百为自己考虑,但这也是人和野兽、魔鬼最本质的不同,完全不顾任何外界羁绊甚至丝毫连自己都不甚在意的猎手,它的破坏力诚然要远超任何对手,刚开始,摧枯拉朽一般的推进和攻击会让眼前的一切败在自己的攻势之下,但正因为癫狂,它始终会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掩护自己后背的同伴,没有可供休憩的容身之所,一直走在风雨和杀戮之中,即便血性和麻木可以在精神上掩盖痛苦和疲惫,但再强壮的身体也会因为长久得不到补充和恢复的消耗而垮掉,到了那时,毫无顾忌才会变成这个猎手最为致命的软肋。
当然,督查长老现在根本不会考虑到这一点,至少在现在,他已经完全站在了胜利的一方,只管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奄奄一息的猎物,并不会去考虑胜利后自己该修正的问题,所以他只会嘲讽杜锦的“羸弱”和“愚蠢”,因为他人而牵扯了自己实力的发挥,最终落得如此处境,事实上,督查长老嘲讽的现实确实存在。
而杜锦可听不到这些,督查长老的影响愈加深入,此时的他仅仅是保持自己的清醒不沉睡下去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余力注意到督查长老的嘲讽并且反驳,即便能反驳也没有什么大用,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在精神层面上胜利,现实中依旧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以成败论英雄",这句话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大概只是在周围的人遇到了挫折,或是没做成某事的时候,用来安慰的话罢了。但其实,这句话本身的含义,远比这个要复杂的多。当你没有理解这句话背后的真正的道理时,这句话就只能作为用来安慰别人的场面话,而不能成为你心平气和接受一件事情结果的心态指导。
首先,我们要明白对于结果论和过程论之间都存在的一个道理,那就是任何一件事都不是扁平化的“对与错”,如果非要将事情变成一个量化的概念,它更像是一个程度化的百分数。这也就意味着,没有人可以把一件事情做得百分百正确(对所有人都有利),也不会有人做一件事会百分百错误(对所有人都有害),某位哲学老师曾讲过,从道德功利主义的角度,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个正确的百分比提高(在道德的基础上,争取社会利益的最大化),错误的百分比下降(将对社会和他人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种理论其实听起来非常的拗口,但也可以举个简化后的例子便于理解,假设这里有一个平行于桌面的转盘,这个转盘被分成了均等的10份,其中有7份被涂上了红色,剩下的3份被涂上了蓝色,然后一个人开始转动这个转盘,问:如果只能猜一个颜色,你猜转盘停下的时候会是什么颜色?
不出意外的话,正常人应该都会猜红色,因为了解过数学数值概念的人都能够知道,70%的概率是明显大于30%的概率的,但是,转盘有没有可能停在蓝色的位置呢?有,是有可能的吧,你选择了红色,结果转盘好巧不巧地,就停在了蓝色的位置。
你能说自己刚才的决定做错了吗?你会后悔自己选了红色而没选蓝色吗?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你的决定和选择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从数学的角度来说,70%不论用何种理论来证明,它都是大于30%,可在现实生活中,并不会有那么公正、标准的环境来让你做出判断,即便两个人做出的决定和策略一模一样,其施行过程中经由的人不一样,效果也会大相径庭,习惯、思维模式、管理制度、外界限制等等........这些因素足以将完全一样的事物拆分成两块完全不同的个体。
究其原因,问题只是你的运气可能不够好,但时运不济,不是你的问题,能想通这一点,对于违背预期的结果可能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其他一些不良情绪,比如自责、懊恼、后悔等也不容易出现,从而可以把后续的损失降到最低,对于这种情况,接下来要做什么呢?你只需要再转一次。
从这件事中,我们可以明白一个道理,不能以最后结果的好坏来反推决定的正确与否。即使你已经做对了70%,其他各种不可控因素构成的30%也可能是导致最后结果与预期违背的真正缘由,例如现世中夏国中某些学者割裂性的评价一个历史人物,评价一个人时,要说他的某个选择是好的还是坏的,要评价其某个做法的话,必须指出这是他在哪个背景下做的。
因为实现同样的思想、目标,在不同的背景下会需要有不同的做法;不同的背景下的同样的做法,能够帮助实现的思想、目标,也是截然不同的,讨论一个人的某一行为,是功是过,不能脱离他所处的困境或良好条件,如果条件好,不正确的思想可能也不会造成太大损失,但我们不能因为损失不大就归功于相应思想的英明;如果条件坏,正确的思想可能也难免规避所有损失,但我们不能因为损失的存在就把损失归过于相应思想,这就要求,不能功过彻底归个人。以及,不能只看个人的部分行为决断来评判个人。
就此总结的话,说不能割裂历史,是指:通过一个人的行为考察,一个人是怎样的思想的时候,不能不考虑历史背景,也不能只考虑个别行为;通过落实后成效来考察,某思想对特定历史时期的发展是否有价值有意义时,不能只考虑在这个特定时期内的实践效果,更不能忽略历史背景中的条件所形成的对于落实某思想时的成效大小的限制或者帮助。
毕竟历史从来不是绝对精神的运动,现实生活也是如此,说不能割裂历史,不是说特定历史就是绝对精神的特定发展时期,不是说不能强求在当时的任何人的想法能超越这一绝对精神。如果,某种特定或模糊的精神高度程度,被设定成了绝对的精神标准的话,这便要否认斗争哲学的真理性了,并且也不是唯物史观了,一个人能否认识到什么,在历史条件的限制以内是取决于其自己的,并非完全由所谓的「历史力量」来决定的。能被历史决定的,是多数人普遍都会怎么想;而不是某一个人能不能做到怎么想,某一个人能不能做到怎么想,这只会被限制,不会被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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