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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里的路途并不遥远,暮色将至时,由那位王姓守将带领的三千精骑,就已将珈蓝寺山脚所在的山脚围了个水泄不通。

藏匿在寺中的管骁,早已探得了这些伏兵奔袭而来的消息,但此刻的他毫无退却之意。

消息是由其胞弟管岬的斥候小队送回,伴随而来的还有管岬的死讯...

管骁走出庙宇环视一周,看着院外的手足同袍们,他握拳捶于胸甲之上。

“诸君,这东都怕是进不去了...可有想回家之人,稍后朝东北山道突围,还有些机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人群当中就响起了一阵叫骂声。

很快,就有一个形如肉山的汉子走了出去,指着管骁的鼻子就开始呵斥。

他呼喊道:“如今奸人、贼子蒙骗陛下,害得乌王殿下惨死...你他娘的让我们走?还能去哪!”

六王各处封地,都被平叛的差不多了。

如今就剩河北一带,还未有平叛军出现,不过也只是时日问题。

倘若他们现在撤走,恐怕回到故乡的时候,早已是尸横片野,再无故人可见了。

管骁应声道:“此次是管某邀大家一起南下勤王,恐怕只能就此止步了...”

立即又有人喊道:“跟你管骁有半毛钱关系!我爹随乌王殿下一同进京,至今没有消息,我是去寻那老头子的!”

出言之人,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身上穿的甲胄极为朴质,像极了炎阳初定时的制式战甲。

此次南下勤王,召集人手的时间并不多,根本来不及赶制所有人的甲胄。

所以少年便将家中旧甲翻了出来,大小刚好合适...

见台上的管骁不说话,他又补上一句。

“我家那老头子官职比你大!今儿他不在,乌王殿下也...不在了!你管骁是不是得听我一回!”

此话一出,院内的呼喊声越发大了起来。

有主动请命要带头冲锋,做那拿头功之人...

也有豪言一声,说是无论如何也要去那东都城头坐上一坐的汉子...

更有要让那龟缩西京之内,只会使些阴谋手段的奸贼,看看他们河北儿郎长刀硬不硬...

最先言语的那个汉子,因为身体肥硕的缘故,根本没有披挂甲胄。

他朝自己圆鼓鼓的肚皮上就是一拍,先前的怒意随之消散而空。

“管骁听明白了吧,别这么磨磨唧唧的,赶紧给老子下令!”

站在其身旁的少年,更是直接抽出刀刃,高举向天。

“管将军!能够走到这里的,谁都不是畏战怯战之辈,你何故担忧这些!”

顿时,院内的将士齐声高喝道,战!战!战!

声势拖得极为悠长,殿前的管骁看了良久,最后缓缓叹出一气。

他开口言道:“诸君心意,管骁一直清楚,故在此想问大家一句,若只能埋骨于此,可会心有不甘?”

所有人沉默了,他们的确不怕死,但如果没办法将心中恶气全数宣泄而出,总归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管骁再次捶打自己的胸甲,继续朗声说道:“所以如若不退,我们也需不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那些中原土包子全数撂翻!只要能进得东都,就有一线生机!”

那汉子高举双臂,第一个响应了管骁。

“谁也别拦我,一会便让老子来打头阵!在林间山道冲杀,对付那些铁骑老子最擅长!”

少年在旁用力捶打着汉子的肥肉,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前辈。

“周标你他娘的,能不能让我打头阵!”

周标咧嘴笑了起来:“郑老临走之前,可是让我好生照看你这小娃,怎地这么着急就去见你家老爷子?”

少年抡起拳头用力一锤,叫骂出声:“给我住口!讲道理子承父业,这会你们全都得听我的!”

周标大笑出声:“那郑小都督,怎么连我这老汉都捶打不动,是不是还没断奶啊!”

管骁出声道:“周标...莫要取笑郑宽了...”

郑宽摆手说道:“额...没啥事,还有那郑小都督往后弟兄们,都跟着叫啊!都跟着叫!”

这三人一台戏,给院内其他人看的笑声不止。

等到众人欢声笑语结束,管骁便抽出腰间长刀,呼喊出声。

“那姓王的,也算是我昔年共事之人,其谋略章法未尝不可破,稍后战事望诸君将后背放心交给我!”

在场所有人朗声喝道,得令!

随后管骁便开始安排部署,一切准备都以固守珈蓝寺为目的,只要有反攻机会,他就要让自己这位好友看看,他此次南下的决心。

......

与此同时的珈蓝山脚下,从东都奔袭而出的炎阳守军,已将各处山道封锁。

并且对于一些山林小道,也安排的兵卒驻扎,随时做好迎敌准备。

王姓守将在临时搭建的营地当中,双手将此地舆图摊开,细致地观察起山道各处走势。

正当他看到一处险道时,突然听得山间鸟雀忽鸣,紧接着便是数以百计的一涌而出,朝向天幕飞去。

霎时,整个天幕都被漆黑的鸟雀笼罩,就连天边的那一轮红日,都被遮挡得有些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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