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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谢坦之问道:“郑相公,你跟本官说说看,你的羊羔为何值这么多钱啊?”

郑财被他问的一愣,眼珠子转转,随口胡诌:“大人,草民这只羊并非普通的羊,而是西疆鬼漠的名贵品种——天山雪羊。雪羊在成年后,剪下的羊毛非常绵细,是绝顶上乘的好毛料,在市面上能卖出天价。另外,这天山雪羊的羊奶不仅产量大,而且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自然就贵很多啦。”

“哦,原来如此。”谢坦之捋捋胡须,又问道:“不过,本官看这死羊还是幼崽,并未成年啊。”

郑财不慌不忙的笑道:“大人,草民这只羊确实还小,但只要好生喂上两年,便能价值连城。热目克孜把它摔死,不等于是断了草民的财路嘛。”

谢主簿微微颔首:“哦,这么说,你是按照天山雪羊长成之后的价值,索要赔偿了?”

“大人英明,正是如此。”

“嗯,这么看,倒也挺有道理哦,”谢主簿笑了笑,突然问郑财:“郑相公,如此稀有的品种,想必喂养的饲料也不同寻常吧?”

“那是自然,”郑财为了显示要加合理,继续胡吹道:“大人有所不知。喂养这种雪羊,不仅要用草料,而且还需要另外喂稻米才行,一天至少三斤呐。”

谢主簿饶有兴致:“哦?一天三斤米?确实是珍贵。一天三斤,两年就是一千两百斤,折合将近二十石米。按照现在的市价来算,应该是七百七十枚银币。对吗?”

郑财有些愣怔:“大人,您……您算这个干吗?”

谢坦之从容说道:“本官刚才讲了,摔盆审盆,砸碗判碗。热目克孜是按照成年雪羊的价格赔偿你的,而你的羊还差两年才能长成,所以,你也得补他两年的饲料钱,这两边账目相抵——嗯,总共还剩两百七十枚银币!”

闻听此言,郑财顿时恍然大悟,卧槽!原来这谢大人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大人,您等一下,”郑财急道:“既然如此,那草民不用他赔了,这羊羔……我不要了。”

啪!

谢坦之一拍惊堂木,面沉似水:“你说赔就赔,说不用赔就不用赔,你当这衙门是专门给你们家开的吗?不想赔也可以,同他一样,用四十鞭子抵账!”

郑财吓得直哆嗦,赶紧改口道:“是是是,草民给热目克孜饲料钱,给他钱!”

“好,既然你认了,那么本官这就给尔等写判词。”谢坦之提笔蘸墨,点点划划写下一份判词:

摔死天山羊,算出两年米。

被告赔五百,倒返两百七。

郑财取偏财,讹人反欺己。

刁钻暗亏心,昭彰明天理。

“哦——谢大人万岁——”

热目克孜和乡亲们忍不住欢呼喝彩,郑财则乖乖掏钱,然后灰溜溜的跑了。

回到家之后,这家伙越想越气,连夜去找姐夫诉苦。郑财的姐夫是镇疆都护府的都尉,属于高级将官,在驻地碎叶国向来骄横惯了,听小舅子讲完此事,当即大发雷霆。

他认为,谢坦之这么做,摆明是不给他面子,帮着西疆的贱民欺负圣唐人。

第二日一大早,郑财的姐夫就给当地郡守写去书信,严令他将谢坦之撤职查办。否则,都护府绝不会善罢甘休!

郡守接到都护府的公函,自然是惹不起。权衡之下,只好牺牲谢坦之这个不入流的微末小吏,找个借口撤职了事。

谢坦之丢了官,心里清楚是郑财在背后捣乱。不过,他也懒得去计较,立刻收拾行囊,准备趁着无官一身轻,去圣唐中原走走,领略一下故国的风情。

可是谁知道,就在谢坦之动身起程之时,西疆鬼漠突然爆发叛乱。也幸亏他被罢了官,叛军攻占了巴列县,将所有圣唐官吏杀尽,唯独漏了他一个。

逃过一劫的谢坦之暗自谢天酬神,庆幸塞翁失马。之后不久他又听说新月湾会战,镇疆都护府全军覆没,紫金关和盛玉关也被突厥人封锁,遂打消了前往中原的念头,跑到乡下暂时躲藏了起来。

直到“求贤令”广传各地,谢坦之希望能为圣唐和西疆百姓做些事,这才前来应征。

李江遥听完他的经历,不禁大感有趣,连忙让手下请谢坦之来见面。这二人坐下一聊,顿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谢坦之打心底里敬佩这位比自己年龄小很多的统帅,而李江遥也十分欣赏谢坦之的格局与见识。

两个人越谈越投机,李江遥感觉捡到了宝贝,赶忙又命人把徐友长、林枫、杜建、霍丽娅,以及马木和司徒无寿统统喊来,大家边喝酒吃饭边痛快畅聊。

谢坦之这个家伙,颇有点“人来疯”的毛病。眼见水杉军府的大人物齐聚一堂,不由得兴奋起来,当场提出了一个在心中思考许久的想法。

万万没料到,他的这个想法,顿时把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目瞪口呆:

镇疆军与西疆联盟谈判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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