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东都镇守将军的谢豹,并非不在意太子李炳的安危,而是不愿兴师动众,只为了保护这么一个人,就搅得整个洛邑都不得安宁。狄献见他油盐不进,无论怎么劝说始终也无动于衷,只好暂时作罢,郁闷叹道:“唉,要不这样吧,豹兄。你若是为难,眼下无法对全城封锁戒严,那小弟我也不再勉强了。不过,最起码先动员部队提高戒备,这总可以吗?”
“这还用你说?”谢豹道:“昨晚紫微宫那么一闹腾,我麾下的部队早就警戒起来啦。”
“好好好,”狄献赶忙顺着杆子往上爬:“最好是能再多调动一些兵马,去看紧各处城门和重要的衙门官署,防止被奸细破坏……”
谢豹显得有些不耐烦,起身道:“好啦好啦,难道还用你教我怎么镇守东都吗?逆鳞司刺杀李炳,千般文章都是在皇宫里面做的,你让我看紧宫外作甚?”
“防止他们声东击西啊。”狄献着急道:“正是因为要在皇宫里做文章,所以敌人必会先一步扰乱宫外,以令咱们顾此失彼,好方便他们行事。豹兄,早做周密防备,便能最大程度限制逆鳞司的破坏。”
谢豹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教他如何做事,眼见狄献还要继续聒噪,谢豹不屑的冷哼一声:“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啦,别对我指手画脚的!”
说罢,他丢下狄献,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
狄献看着谢豹逐渐远去的背影,一拳砸在桌上,同时心中暗骂。谢豹的自以为是,很可能会成为整个防御体系中最大的破绽,而逆鳞司也一定会抓住这个破绽,对洛邑实施致命的一击。但无奈的是,谢光在出征前将整个东都交给了这个蠢货,他狄献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得乖乖听命行事。
狄献被气得没办法,在原地愣怔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强打起精神去见莲姬。
此时莲姬早已在御膳房等得有些烦躁,见狄献进来,赶忙迎上前去:“我说狄大人啊,您这是逗奴家玩儿呐?”
狄献本来就在谢豹那里窝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又听到莲姬语带嘲讽,立时没好气的斥道:“你这叫什么话?别忘了,救你姐姐的事情,最后还得靠狄某呢。”
莲姬微微一笑,不甘示弱的说:“狄大人,您不用跟奴家发脾气,更别对奴家耍心机。说到底,我是欠你师父的情,不是欠你的。他老人家早就答应过,只要我干掉了程开阳,就放我和姐姐的自由,从此大家再无半分瓜葛。我也早就打听清楚了,扣着我姐姐的人,正是你。倘若不是你说因为慕容雪的关系,姐姐此时已经身处危险之中,我才懒得跟你恁多废话,还答应帮你保护太子。”
狄献听莲姬这么说,暗叹自己真是倒霉,不仅要被谢豹那个蠢猪压着、束手束脚,而且还得遭眼前这个贱货的奚落。不过,他城府极深,表面上仍旧不露声色的笑道:“呵呵,小丫头果然心眼多啊。那好吧,我也明人不说暗话,看押太子和慕容雪的任务,确实是落在狄某头上的,包括蕊姬,也算在了其中。但是,师父不在洛邑,放不放你姐姐走,我做不了主。前几天你一来找人,我便立刻派出手下,去渑池请示师父。只要他老人家发下话来,你们立马可以走人。反正现在也要等回信,你何妨助我一臂之力呢?”
“奴家凭什么要帮你?逆鳞司那帮瘟神,指名道姓要寻太子的晦气,与我们姐妹何干?”莲姬笑盈盈的反问道。
狄献摇摇头,不慌不忙的解释:“莲姬啊莲姬,你怎么如此糊涂呢?逆鳞司想要杀的人是太子和慕容雪,而慕容雪又是谁?是你姐姐蕊姬的男人,你的亲姐夫。以逆鳞司斩草除根的风格,他们会轻易放过你姐吗?再说了,还有你,刺杀朝廷大员,视同谋反,罪不可赦。程开阳的案子,他们早就都查清楚了,能轻易放过你们姐妹?笑话!”
莲姬沉默片刻,幽幽道:“如此说来,奴家是被你们牢牢吃死了吗?”
“那也未必。”狄献依旧是一副温和的神情:“为今之计,只有扶保太子李炳登上大位,你和蕊姬才能过安生日子。太傅大人的兵马已经将朝廷军队打得节节败退,而突厥人也同时顺利入关,用不了多长时间,帝都就彻底完蛋啦。到了那个时候,北衙逆鳞司自身难保,谁还有空来找你们姐妹的麻烦?再加上你姐夫慕容雪凭借和太子的关系,平步青云,当上高官,你和姐姐从此不就可以逍遥自在了吗?”
说完,他胸有成竹的凝视着莲姬,等待对方的反应。
莲姬沉吟片刻,忽然莞尔一笑:“以前就经常听我姐姐夸你,说你这个人聪明伶俐、颇有智谋。今天看来,果然还挺有一套的。好吧,奴家被你的花言巧语说服了,好人做到底,就再陪你们玩儿上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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