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微微颔首:“三十多年的朝臣了,那也是在我父皇御前干过的,忠诚可嘉。这样吧,慕容,你给益州写个条子,擢升董天星为正五品谏议大夫,领兵部军械监。若是真能彻底消灭毒兵,还有封赏。”
董天星根本不在乎升不升官,他要得是上面的支持,所以一听太子点头答应,连忙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李炳道了句“平身”,吩咐内侍先带董天星下去休息,然后又对沈烈道:“你上次说的那件事,办得如何了?”
此时殿中只剩君臣三人,因此沈烈没有顾虑,直接道:“请殿下恕罪,我们又失败了。”
慕容雪猜出了他说的是哪件事,讶然道:“哥舒玄吗?”
沈烈点点头:“这已经是第四批了。没想到,那家伙的戒备心这么强,功夫也非常硬朗。逆鳞司最厉害的杀手都拿他毫无办法。”
李炳此时有些心烦意乱,忍不住气道:“没用!徒长敌人气焰,灭自己威风!”
太子如此直言斥责逆鳞司长史,这还是头一回,沈烈也不禁微微一愣,拱手道:“殿下教训的是,臣办事不利,该当受罚。明天臣就亲自去帝都,无论如何也要干掉哥舒玄。”
“殿下,这……恐怕不妥。”慕容雪连忙道:“沈大人肩负着情报重任,不应轻易犯险。哥舒玄虽然重要,但也仅仅是在毒兵上作恶而已,沈大人却关乎整个战局,为了区区一个哥舒玄,不值得。”
李炳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
沈烈与慕容雪不同,他身为逆鳞司的头子,属于先帝身边的近臣,当初要不是沈烈派人营救自己,后来又替先帝送来了传位诏书,并亲自出面说服北方兵马效忠,他李炳恐怕根本没有今天。
慕容雪可以想训就训,但沈烈却不行。
至少,现在还不行。
李炳压住心间的烦躁,闻言道:“沈爱卿,刚才是本宫有些着急了,你不用往心里去。慕容雪说得对,你的价值远远大过哥舒玄,亲自充当刺客,倒显得本宫不会用人啦。”
“微臣惶恐。”沈烈应道:“是臣考虑不周,请殿下千万不要自责。”
李炳摆摆手,示意不要再提此事,接着又问道:“李炝那边如何了?”
沈烈看了看慕容雪,慕容雪明白,对方这是让他先说,随即朗声道:“阴山都督府的部队将防线整体后撤了五十里,目前已经重新扎稳阵脚。反王李炝也似乎并没有再进一步的意图,手下兵马尚算安静。臣已着令副都督宋朗,让他们加强戒备。”
李炳望向沈烈:“上次你说李炝秘密派遣了两路使者,后来怎样了?”
沈烈应道:“回禀殿下,由于两淮距离荆襄太近,我们收到消息之后再行动,已然迟了,因此只截住了去往益州那一路的密使。负责此事的暗探后来报告,密使口中藏有毒药,在被我们生擒的时候,抢先一步自尽了。”
李炳默默的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也好,没让他们接触到朝廷里的人就行。李成林那边有什么反应?”
“据内线说,安平郡王对淮阳密使并不是很客气,只是让副将略见了见而已,自己则并未出面。”沈烈答道:“不过,这仅仅是表面的状况,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慕容雪道:“我估计情况不怎么乐观。前段时间我奉殿下之命,再次给安平郡王去信,催促他尽快率兵北上,可李成林仍旧是老调重弹,将责任推给了益州。唉,老奸巨猾啊。”
李炳沉吟道:“你们觉得,安平郡王是在观望?还是已经动了淮阳那边的心思?”
沈烈与慕容雪对视一眼,然后沉声道:“目前应该还是以观望居多吧。李成林虽然与先帝同辈,但他属于李氏皇族的旁系远支,因此不是亲王,而是郡王。他长期驻守南方,尽管有些战功,可始终没资格进入朝堂中枢,眼下多半也是因为吃不准局势走向,怕站错了队,这才迟迟不敢乱动。”
“他会不会自恃手握重兵……”李炳略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也动了皇位的念头呢?”
“应该不会。”慕容雪分析道:“当年臣在演武堂求学,何大统领给我们点评圣唐将领的时候,曾专门说过,李成林为人谨慎、作战沉稳,是难得的守将之才。像这样的人,不太容易产生大逆不道的想法。”
沈烈对此表示同意:“没错。逆鳞司长期监控有资格挑战帝君大位的皇族成员,而李成林一直都被列在危险等级最低的一类里,主要就是他的性格使然。说白了,这个人没有野心,就算掌握了千军万马,也不至于干出格的事。”
李炳未置可否,叮嘱道:“凡事不可绝对。现在有没有不好说,以后有没有更不好说,无论是他自己的野心,还是李炝的野心,盯紧了总没错。”
沈烈连忙拱手应道:“臣遵命。”
李炳想了想,又接着道:“目前,本宫手里的筹码不多,或者说,突厥和李炝的筹码也不够多,因此哪一方也不想在赌桌上轻易下重注,只希望别人去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再趁机登场。而我们最需要做的,是让李成林变成我们的筹码,而不是新的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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