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杀鸡儆猴这招一使一个准儿。可如今流民已经快被逼得喘不过气了,得了疫病,没人给他们治,人人惧怕他们,又驱赶他们。
他们只能怀着愤怒破门而入,去报复,去发泄。
这一条人命的后果是惹怒了所有人,那被大刀捅出的血,像是溅到他们心里,蒙蔽他们双眼。
“杀了这狗官!”
“杀杀杀!”
“别想跑!我们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杀了狗官,他的钱他的媳妇都是咱的了!”
围在县令旁的衙役只有二十来个,尽管不少,可比起乌泱泱的流民,他们还是太弱小了。衙役比不上武林高手,他们的优势不过是个个配了刀,又年轻体壮罢了。
可这些被仇恨蒙蔽的流民像是吃了大力菠菜,他们竟能在衙役的手下灵巧躲避,甚至打伤衙役。
“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临安县县令怕的直打哆嗦,一边嚷一边往马车里躲。可衙役又不是傻子,意识到他们无法抵御流民,得出继续坚持就会死的结论后,直接冲出包围,跑了。
县令一看,气得差点直接去世,但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愤怒。外面的流民见自己畅通无阻,激动地去扑向马车上的行李。
有人抢行李,有人抢女人,还有的没忘记县令,提着菜刀就开始找县令所在的马车。
县令用袖子捂住脸,悄摸从马车上爬下来,想趁着乱糟糟的时刻偷跑。眼看着就要爬出人群了,突然他其中一个儿子指着他大喊;“爹?你要去哪儿?”
正手脚并用的县令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刚抬起头就被血液四溅模糊了双眼。
那是他的血。
身上被人砍了许多刀,临安县县令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出卖他的是自己的儿子。
而看到这一幕的县令夫人却突然大笑起来,猛升起一股力气,将儿子推进人群:“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吼完,她一头撞死在地上。
县令夫妇的死并没有让人群镇定下来,他们依旧疯狂地争夺行李、马车、女人,甚至孩子。
人间炼狱,悲哀至极。
县令带出来的行李被抢光后,那些没抢到、抢的少的人又一窝蜂去了县衙,等县衙再被搜干挖净,他们便将目标放到城内百姓身上。
原本城内的百姓个个闭门不出,哪怕躲在屋里瑟瑟发抖,也不敢打开门。
‘哐哐哐’的砸门声此起彼伏,有的门脆弱,被踹几下就裂开,这家便遭了殃。有的门结实,外面的人踹不动,只能骂骂咧咧找下一家。
可总躲着也不是办法,人总有没有余粮的时候。七天不吃饭没事,可三日不喝水会渴死。
县城里,普通百姓打不了井,平常要么去远地儿挑水,要么去买水。家里顶天囤一两缸水。
“娘,我渴了。”小男孩嘴唇干裂,声音嘶哑地拉着妇人的手。
妇人甚至哭不出眼泪来,悲伤地看着孩子:“孩他爹,这样下去真不行,咱得出去,起码能喝点水。”
听到妇人哽咽,贾鑫握了握拳头,绷着脸说:“好,松娘,我们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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