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麦粉加盐做成的圆饼,可以用绳子穿起来。吃的时候在火上一烤,又酥又脆又香。
吃下肚再喝点水有满满的饱腹感。明代版的压缩饼干了属于是。
少年郎“咔哧咔哧”,一连啃了六个锅盔。
整整三斤!
徐胖子这样的大肚汉,一顿也就吃三个。
这样的好饭量,让常风等人瞠目结舌。
吃完锅盔,少年郎又喝了半囊水,“重病”立即痊愈。
少年郎毕恭毕敬的给常风作揖:“晚生谢大人施以援手。”
常风以为这是个去孔庙参加祭祀的穷书生。他从马鞍挂着的皮囊里拿出几小块碎银子,大约七八钱。
“后生,还有一百五十多里才到曲阜呢。这些银子你拿着当盘缠吧。”
少年郎连忙道:“多谢大人。晚生有钱。”
徐胖子在一旁道:“别穷酸假客套了。你有钱能饿倒在路边?”
少年郎直接从背囊中拿出两个十两形制的银锞子,银锞子白中带金色点点。
“喏,这不是?”
常风眉头一皱:“后生,这是皇上赏赐官员、勋贵的金花银。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莫不是偷的?”
少年郎道:“这是皇上赐给家父的啊!”
常风更加奇怪:“你叫什么?令尊是?”
少年郎自报家门:“晚生王守仁。”
“字伯安。”
“号阳明。”
“家父乃是翰林院修撰,王华。”
常风有些奇怪:“王华,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刘瑾在一旁提醒:“王华啊,成化十七年殿试的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嘛!”
常风一拍脑瓜:“想起来了!当时我才十五岁。我爹整天跟我说,要好好读书,将来跟状元郎王华一样,琼林宴坐在首席。”
转头,常风又对王守仁说:“你竟是状元公之子,失敬失敬。”
“不过状元公之子,是如何沦落到饿倒路边的?”
王守仁道:“晚生自京城,一路步行前往曲阜祭孔。昨日在客栈买的干粮,半路给几个穷人分光了。”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听说还要再走二十里,才有打尖吃饭的地方。饿了两个时辰,就饿倒了。”
常风大惊失色:“步行?从京城到这儿一千多里,你走来的?”
王守仁点点头:“步行祭孔,方能磨砺晚生今后做学问的意志。”
徐胖子道:“怪不得你鞋都露大脚趾头了。感情是磨破的,哦不,磨砺的。”
王守仁道:“惭愧惭愧,晚生有辱斯文了。这一路已经走了三个多月,光是鞋已经磨破了四双。”
常风笑道:“本来打算让你上我们后面的马车,稍你一程。”
“又怕坏了你祭孔的诚心。这样吧,这一串锅盔,一囊水你拿着就是。”
常风将锅盔和水囊留给了王守仁,他骑上了马,一行人继续赶路。
在他看来,刚才那个少年郎只是个脑子缺根弦儿的书呆子而已。
没错,此时的王守仁的确是个死学《四书》、尊崇程朱理学的书呆子。
常风又怎会想到。此人日后不仅改变了大明的历史,也改变了整部华夏思想史。
甚至连华夏的敌人,倭酋东乡平八郎,都毕生携带一块腰牌,上书“一生伏首拜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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