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最可怕的人,就是不怕死的人。
将秘密与他们分享,是常风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鱼死网破的后路。
“别忘了,今夜你是来求我的!”
“天下士绅与文官结成了铁板一块。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谋取利益。当今皇上仁慈敦厚,文官们的势力日益坐大。”
谢迁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常风:“你此刻只是文官的敌人。若将这账册公之于众,你就是整个朝堂的敌人。”
“你今日要逼死我全家。我便拉上你做垫背的!”
人如果太顺了,顺了小二十年,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一股傲气。
常风哑然失笑:“我没这个胆量?谢迁,我焯你娘!我和我的二位夫人,如今已是活死人。”
常风大笑不止。
“在那场风波里,你保了下属钱宁。导致跟朝中文官撕破脸.”
随后他拿着账册来到了书房。黄元和徐胖子已经等在了那里。
常风回府之后,叫来了两个人,妹夫黄元和老兄弟徐胖子。
“拼上你的命,和你全家的命,去跟那些人争个高低。或许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
谢迁怒道:“常风,你吞了我们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谢迁笑出了声:“常风,你是疯了吧?你已身处死地。让我这个胜利者祈求你?”
今夜的常风,不为什么天下苍生。只为自己!
谢迁冷冷的说:“你觉得我会让你带着账册出阁老府的门嘛?”
徐胖子点头:“人死吊朝天。既然他们不让你活,咱们就拉上几方几派的人一起玩完!”
常风又温文尔雅的喊了一句:“谢迁,我焯你娘!”
黄元有些发急:“姐夫,这都什么时候了!只要能救我嫂子和小嫂子,什么事我都敢干!”
常风道:“这是弘治十五年,双木会真正的账册。我当时给你们看后烧掉的那本是假的。”
常风沉默不言。
黄元道:“姐夫这几年给这些人留着面子呢,这些人不自知!既然要撕破脸,就撕个痛快!”
天下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我又何须向别人低头?
常风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向文官低头认输。以钱宁的人头做投名状,加入他们的势力。成为文官的爪牙、鹰犬、狗腿子?”
不管那位名相如何挽大明狂澜于即倒,建立了多大的功勋。死后照样落得个身败名裂、家人被活活饿毙的悲惨结局。
常风道:“黄元,你的擅长‘疾书’。今夜,我要让你誊抄一本账册。誊出两册来。”
王守仁一语惊醒梦中人。
朝堂角力就是这样,最忌讳放虎归山。痛打落水狗,打到死才是正途。
“文官欺皇上宽仁,把控权柄,横行不法。朝剧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常风摇头:“不急。你先给我下跪,磕三个响头!我当初帮你洗刷过冤屈,是你的恩人。”
常风这席话,用后世的白话翻译翻译就是“累了,毁灭吧!”
“所谓的君臣共治,成了臣子压制帝王。帝王势微,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横行不法,聚敛钱财。”
皇上快不行了。若年少的太子即位,那我谢迁岂不“非相乃摄”?
谢迁不知道,七十多年后有一位名相也是这样想的:我非相乃摄也。
虽说弘治帝早朝时表态“将常风暂押宫中”。但守卫皇宫的大汉将军都是常风的旧属。没人拦着他,他可以来去自由。
“我这人很自私。若人世间无常风,那人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多时,常风捧着账册进了谢迁的书房。
说完,王守仁离开了宫门口。
“就凭常兄一人,是无法从外部击碎这块铁板的。”
常风有举人功名,饱读圣贤书。虽是皇帝亲军的首领,说话却分外儒雅:“谢迁,我焯你娘!”
“对付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入他们。从内部瓦解之。虽然胜算微乎其微,但至少有!”
谢迁终于开口:“常风,提条件吧!”
可是,如今他们已将我逼到了悬崖边上!何须在意大局?
常风准备回一趟家。
常风道:“守仁老弟,你说说第二个法子。”
谢迁府邸。
“土地兼并、走私贸易、与民争利.这些脏事养肥了他们。”
虽已是后半夜,谢迁却没睡。
“我事先言明,这份账册可以救你两位嫂子的命。但涉及到一堆权贵的隐事。”
“纵观史书,饿不死人的时代,便称得上盛世。”
“不管是朋友也好、敌人也罢。一起给我陪葬就是!”
王守仁继续说道:“其实,常兄跟朝中文官并非有深仇大恨。相反的,你还曾对那些人颇有恩惠。”
“你做阁员这些年有惠于百姓,这跟我无关。”
谢迁从常风的眼神中看出了同归于尽的勇气。
谢迁想喊送客,“客”字还每出口。常风打断了他:“今夜我来此不是求你。而是来接受你的祈求!”
“民间有句话,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出身寒微,贱命一条。能够享受近二十年荣华富贵已是赚了!”
“暗杀是我常风的本行!你是个丸子辈儿的!”
“我死了,那八人依旧会将账册公之于众!”
谢迁语塞:“你,你”
就在此时,仆人通禀:“老爷,锦衣卫的常风求见。”
我常风总是从什么大局着想,为朝局的稳定屡次选择大事化小、息事宁人。
“若你看了。你会成为一个有秘密的人那些权贵眼里的威胁。”
“一个必死无疑的人,又怎会怕四面树敌?”
常风突然感觉王守仁的背影很像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汪直。
“告诉你,这本账册我誊抄了八份。交给了八个你杀不得的人!”
“自古钱能通神。一手有权,一手有钱。他们的势力更甚。”
常风不言。只将账册放在了谢迁面前:“睁开你那忘恩负义的狗眼,看看这是何物吧。”
最终,一个抱着必死之心的人,胜过了一个意图久掌权柄的人。
谢迁怒道:“常风,得饶人处且饶人!”
王守仁道:“在下愚钝。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在下还是分得清的。”
常风又“噗”了一声:“谢迁,你还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常风坐到了椅子上,发出了一声压抑已久的怒吼:“跪下,磕头!”
“不磕头?好说。我常风愿与诸君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注:对于一本200万字篇幅,时间线六十年的“大河小说”来说。主角不可能一辈子一帆风顺,不遭受任何挫折,不经历任何失败。作者不过压抑了两年『四万字』篇幅。举个例子,真实历史中徐阶为斗倒严嵩隐忍了多少年?另外,别老评论这本书快写不下去了如何如何。这本书就算订阅归零,也得写到200万字完本。原因暂时不方便说。)</div class="contentad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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