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起来啊,我能得中二甲第十,还有张彩的功劳呢。”
“我在皇上面前举荐他,一是为了你刘公公好,让你的人事大权不会旁落他人之手。二是在报张彩的指点之恩。”
常风越是解释,刘瑾越是怀疑。
刘瑾道:“你能有那么好心?我不信!”
常风的脸就像狗脸,说变就变。他脸上的笑容一瞬间一扫而空,转而怒道:“刘瑾,别拿老子的好心当驴肝肺!”
“你说我没安好心?当初我提携你也是没安好心?”
“李广差点打死你。我让糖糖进宫救你,也是没安好心?”
“你这人,怎么越来越不识好歹呢?”
说变脸就变脸,是一个优秀演员的自我修养。
刘瑾冷笑一声:“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咱们是朋友,现在是敌人。你现在欲杀我而后快。”
常风叹了声:“唉。不是我欲杀你而后快。而是你倒行逆施。天下人欲杀你而后快。你好自为之吧!”
常风回了东厂。
张永立马迎了上来:“皇上信了?”
常风笑道:“对于皇上来说,真相并不重要。结束这场揭帖闹剧,让京城官场重归太平才重要。”
“至于信与不信。皇上天纵睿智。他能看不出这其中有猫腻儿?”
张永恍然大悟:“明白了,你把死去的沈周推出来,是在给皇上一个顺水推舟的理由。”
常风笑而不语。
张永感慨:“这官儿算让你当明白了。”
常风点头:“人老精,鬼老灵。我都四十四岁了,半截黄土埋身的人了,要是连官儿都当不明白,这十年就白在朝堂上混了。”
傍晚时分,常府。
常风回了家,抱着孙子常青云尽享含饴弄孙之乐,好不自在。
常破奴道:“爹,我听说写揭帖的人让您找到了。案子结了?”
常风答:“是啊,已经结案了。写揭帖的是沈周。因他已死,不予追究。”
常破奴一冷:“沈老千户?爹,你糊弄刘瑾和皇上呢吧?沈老千户不问政事多年,怎么可能跑到奉天门贴刘瑾的揭帖?”
常风笑道:“我说是就是。”
就在此时,下人通禀:“老爷,杨廷和家的大公子杨慎求见。等在客厅了。”
常风道:“啊,大才子来了?我去见他。”
说完常风顺手将孙子给了常破奴抱着。
片刻后,常风来到了客厅,见到了杨慎。
杨慎向着常风行礼:“拜见常世叔。”
常风笑道:“快快免礼。当初我跟你爹在福建并肩作战,血战倭寇。回京后你爹请我去你家喝过酒。那时你还是个孩子。”
“如今你已是名震京城的大才子了。号称四川小苏轼。真是时光如水,岁月如梭啊。”
杨慎苦笑一声:“一个名落孙山的破落举人而已。”
常风压低声音:“你不必自谦。今年殿试阅卷的糟烂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有人故意使绊子阻止你上金榜。”
“等那个人倒了,你再应考,定然跻身状元及第。”
“哦对了,你来我府上是为了?”
杨慎拱手:“家父此次能够顺利调任回京,全靠世叔帮忙。他本该来府上当面谢您。”
“但如今京城里的阉党耳目横行。他怕贸然来府上,给您带来麻烦。于是托我来向您致谢。”
常风笑道:“用不着谢我。令尊乃是大贤臣。保贤臣,除奸臣本来就是锦衣卫的职责。我虽不在锦衣卫了,但身上依旧流淌着锦衣卫的血。”
杨慎拱手:“世叔大义。”
常风话锋一转:“你作何打算?留在京城备考正德六年会试嘛?”
杨慎微微摇头:“我打算出京,游览名山大川,寄情山水一番。”
常风点头:“嗯,你遭此大挫折,是该出京好好散散心。”
杨慎道:“前几日看了一幅画。画的是云南滇池。我心向往之。打算这一趟走远一点,去云南。”
常风笑道:“云南是钱能钱老公公的地盘。他曾任云南镇守太监多年。如今云南地面的一位镇守太监,七位监管太监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我去找钱能老公公打声招呼,让他写封信,让他在云南的徒子徒孙们好好关照你。”
杨慎拱手:“多谢世叔。”
杨慎哪里能够想得到。许多年后,他会因事触怒龙颜,被发配云南整整三十年。
在发配途中经过湖北江陵时,身为犯人的他看到了一个渔夫和一个樵夫在江边煮鱼喝酒,谈笑风生。
他有感而发,写出了著名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
自然,这些是后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一个人如果大权在握。下面一群马屁精天天哄着、捧着。自然会变得嚣张跋扈,唯我独尊。
就譬如刘瑾。又譬如后世的董小姐。
刘瑾愈来愈跋扈,正德帝对他越来越不满。
但正德帝又迟迟未下决心除掉刘瑾。因为他拿刘瑾当工具压制文官用的太顺手了!
连内阁首辅李东阳都成了“磕头首辅”。除了每日早朝磕头喊“皇上圣明”就没别的事儿了。
再说,正德帝一直在谋划一件大事:远征草原。
他还指望刘瑾这个存钱罐,替他多搜刮一些银子。到时候摔碎存钱罐当作军饷呢。
常风在东厂那边渐入佳境。他花了一年时间,将东厂打造成了可与内厂、西厂、锦衣卫抗衡的存在。
虽只是东厂一千户,但常风的权力依旧。
冬去春来,春去夏来。转眼到了正德四年的秋天。
东厂大堂。
常风正喝着茶,看东厂汇总的本月百官情事。
尤敬武大步走了进来:“义父,太不像话了!”
常风抬头:“哦?怎么了?”
尤敬武道:“义父可记得,年初刘瑾插手疆防,派了阉党文官周东度、安惟学巡视西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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