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面色平静:“别做无谓的挣扎了。那样只会坐实你谋反的罪名。常帅爷已经控制了锦衣卫。江彬、石文忠已经指挥京营兵包围了内厂、西厂。”
“来啊,带走!”
“慢着!”常恬喊了一声。
喊完常恬走到了刘瑾面前:“义父,这一次您落难,女儿无法再救您了!从成化二十二年算起,您跟我有整整二十五年的父女情分。”
“您临走前,我不喊您义父。我喊您一声——爹。”
刘瑾听到这话,眼泪夺眶而出:“糖糖,好女儿。有你这声‘爹’,我这辈子值了!”
常恬的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她知道,大哥跟义父这次既决胜负,也决生死。跟义父这一别,恐是永别。
刘瑾擦了下眼泪,对张永说:“让我老老实实跟你们去诏狱?可以!但我要坐八抬大轿!还要骑兵开路。”
张永点点头:“成。我给你这个最后的体面。来啊,准备八抬大轿,送刘公公去诏狱。”
东厂的人押走了刘瑾。
张永又吩咐道:“东厂的崽子们。你们抄家的本事是常帅爷教的。别给他丢人,立即查抄刘瑾的财产。”
一众东厂蕃役高呼:“是!”
常恬送走了刘瑾,没有离开刘府,而是走到了刘景祥的棺材前,继续烧纸钱。
张永走到常恬面前,帮着她捻黄纸:“郡主,你赶紧回府吧。如今刘瑾的府邸是个是非之地。”
常恬却道:“不,我不走。我得替义父发送了大伯再走。”
张永劝她:“你不要再称刘瑾为义父了。他这次在劫难逃。你还称他义父,常帅爷面子上会很难看。黄元也会受牵连。”
常恬却道:“不管他权倾朝野还是沦为阶下囚,他都是我义父,我爹!”
“这话就算到皇上、太后、皇后那儿我也敢说。”
张永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叹了声:“唉。郡主,我还要办公差,先去忙了。”
常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烧着纸钱。
锦衣卫诏狱那边。
常风仿佛一个大喜之日在门口接待宾客的新郎官。
他不断的拱手,接待熟人们:“啊呀,焦次辅。有礼有礼。你害死的那几十名文官,性命就丢在诏狱里。你进诏狱,他们一定高兴得紧,说不定魂魄从地里钻出来跟你叙旧!”
“哈,刘宇刘夏官。稀客稀客。你卖卫所军职得来的钱全在府里否?得有百万两以上吧?我已经派人去查抄了。”
“啊呀!刘玑刘地官。这些年你在户部起码得捞二百万两的好处啊。看您红光满面,身材发福。户部果真是个肥的流油的养人地方。”
“哎呦,这不是西厂的谷督公嘛?以前没少来诏狱巡查吧?可惜这一趟不是巡查,而是关押!”
一众阉党官员全是被人从被窝里、暖床小侍女的怀里拎起来的。此刻他们一脸懵圈。
焦芳道:“常千户,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尤敬武道:“错!我义父如今已不是千户,而是署理中军都督,兼任锦衣卫指挥使,领十二团营提督武臣!”
焦芳道:“啊,失敬失敬。常都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常风冷冷一笑:“诸位都是刘瑾的党羽,跟随刘瑾与安化王里应外合,图谋不轨,意图谋反。人证物证俱全。”
焦芳大骇:“什么?我们跟安化王里应外合?安化王算个屁!就一个鸟不拉屎地方的小郡王.”
常风笑道:“行了,我还要到各处去点验查抄你们的家财。就不在这儿招待你们了啊!”
“巴沙,你留在诏狱,好生看管,哦不,好生照顾诸位大人。”
巴沙拱手:“是!诸位爷,里边儿请!”
常风领着尤敬武,准备离开锦衣卫,到各官府邸巡查抄家之事。
就在此时,东厂的人押着刘瑾走了过来。
刘瑾跟常风对视良久。
刘瑾道:“常风,你栽赃我,一定是!”
常风并未否认:“这几年你栽赃了多少忠臣良将?这叫一报还一报。”
刘瑾怒道:“常风,我待你一向不薄。你这是何苦?我死之后,无人能够压制文官!”
常风却道:“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皇上舍弃了一个替身,还可以再找两个、三个替身。”
“唉,咱哥俩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不想看到。罢了,把刘公公请进诏狱,好好照料。”
出得锦衣卫大门,常风看到老都督石文忠带着上千团营兵,压着一群内厂蕃役走了过来。
石文忠下马,朝着常风一拱手:“常帅爷。我去控制内厂,内厂的狗杂碎们竟然持械反抗。我杀了一百五十个,抓了三百个。”
常风道:“石都督神勇,把他们先押到校场那边看管吧。诏狱今夜恐怕要满员,关那些阉党文官还不够呢。”
石文忠压低声音:“常帅爷,我弟弟”
常风拍了胸脯:“放心。成化二十二年秋天,我还是个小小总旗,都有办法保下令弟的命。何况如今?”
“令弟依附刘瑾.是我派他过去当内应的。这话就算到皇上面前我也敢说。”
人嘴两张皮。
横竖我常风是破获“刘瑾谋反案”的最大功臣。我说石文义是我派到刘瑾身边的内应,那他就是内应。
同理,常破奴也好,黄元也罢,也都是我派过去的内应。
此刻的常风,可谓是让谁生谁就生,让谁死谁就死。
他想保的人,阎王爷来了也带不走。他想杀的人,佛祖来了也保不住。
石文忠连忙拱手:“多谢了,常帅爷。”
就在此时,一个布衣老者,拄着拐棍来到了锦衣卫大门前。
守门的力士驱赶:“滚一边去老头,瞎了你的眼,锦衣卫衙门也敢闯?”
常风瞥了一眼布衣老者,这一撇不要紧,他立马给老者拱手作揖:“钱能老公公,您怎么来了?”
钱能道:“常帅爷啊,今夜京城乱成了一锅粥。我听说钱宁也被抓了?”
常风宽慰钱能:“钱老公公放心。刘瑾和阉党官员是逮捕关押。钱宁却是留卫侯旨,并不是被抓。”
钱能作势要给常风跪倒:“我就这一个义子,还指望他给我养老送终。他的性命就全仰仗常帅爷了。”
常风连忙搀住了钱能:“钱老公公万勿如此。您放心,他出不了岔子——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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