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睛,双手搭在看台的围栏上,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暴起。
顾延之抿着唇,下颌紧绷,周身的气息隐隐有鼓动的征兆。
一旦温如惜有任何危险,他都会率先出手将她救下的。
穆贤也站在了顾延之的边上,看着场中的情景,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翟风这孩子真是半点分寸没有。”
语气中满是责怪。
顾延之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是如惜技不如人。”
穆贤一摆手,看着温如惜点点头:“若是再给这丫头两年,未必不是翟风等人的对手,只可惜……”
顾延之接道:“没有时间了。”
这话说得隐晦,仿佛在传递什么消息似的。
穆贤忽然缄默了起来。
世事变化无常。
温如惜被这铺天盖地的威压压得几乎直不起腰来,但她仍拖着一口气脚下踏出了北斗七星步。
长刀堪堪落在她的脚边,掀起一股子凌厉的气浪。
温如惜借势一个翻滚,来到穆贤最不方便的侧边,长枪不偏不倚地刺出。
她眼角都爆出了青筋,但手底下的动作却是半点没有纰漏。
温如惜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脏的每一次跳动,本来都要干涸了的丹田里都会涌出一股股暖流。
温如惜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越是到绝境之地,她的头脑反倒是越发的清明了起来。
哪怕视线被血糊了大半,看不清个真切,但她使出的朝元无妄枪却能精准地打击到翟风站着的位置。
翟风暗暗心惊,这温如惜每刺出一枪后,都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倒地,但下一刻她便又恢复了一点,就那么吊着一口气,竟又与他打了数个回合。
翟风提起一口气,手中再一次使出了小天吾刀法,哪怕以他现在的实力,这小天吾刀法一次也只能使出来三次。
方才的消耗太大,就算是他也只能再使用这一次了。
这一次过后,无论如何,他都是决计没有再战的力气了。
这是翟风最后的手段,能否能成就看这一次了。
翟风没有温如惜那样逆天的恢复能力,真气被榨干了那就是真的榨干了,如果温如惜能抵挡的过这一波的攻势,那么这一次胜的人便就是她了。
可温如惜自己是不知道翟风的外厉内荏的。
她只是凭借着本能,一次又一次的堪堪避开翟风的进攻,就连硬抗都做不到了。
温如惜觉得自己心跳似乎越来越快了,就连嗓子眼都能感受到那震耳欲聋的跃动声。
仿佛下一秒这心脏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
喉咙中一股子腥甜之气。
温如惜没吞一次口水都仿佛咽下去的是刀子一般。
她嘴唇干裂,脸上早已没了血色,惨白的吓人。
唯有那一双漆黑的眼眸,仍旧亮晶晶的。
温如惜抬头那密不透风的刀法几乎叫她无法呼吸。
凌厉的刀风将她的双臂双腿双肩,身上每一处尚还完好的地方都席卷到了。
大夏有一种刑法叫凌迟,专门惩戒那些犯了大错的人。
据说十分残忍且痛苦。
温如惜清俊的脸上都被割出了血口字,从脸颊一直到唇角。
她探出一点舌尖舔了舔腥咸的血,眼白又是通红一片。
痛,真的很痛。
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自己的了。
身上流出的血干了流,流了干,早就冷硬的贴在身上,每动弹一下都是折磨。
原来凌迟就是这样的感受,温如惜想,那得是犯了多大错的人才会接受这样的刑罚。
她曾在书中看过,所谓凌迟便是将罪人身上的血肉一片片的刮下来,千刀万剐,刽子手要在其身上下一千刀,而在这个过程中,犯人的意识始终是清醒的。
只有到了最后一刀的时候,犯人才会真正的死去。
温如惜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但身体的本能却在告诉她,她还活着,她还在与翟风战斗。
这一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她不能倒下。
温如惜眯着眼睛,似乎看清了翟风的动作。
她忽然将长枪横挡,长刀砍在她的右肩上,温如惜青筋暴起,又被压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翟风的力量很大,但温如惜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一刀的后继无力。
他下压的力度越来越小。
温如惜深吸了一口气,手臂一震,将翟风的长刀往侧边一打。
让她没想到的是,翟风的长刀竟然被这一枪打的脱手而出。
温如惜愣住了一刹,但很快她就抓住这个机会,连忙一步上前,枪尖刺穿了翟风的肩胛骨。
她用最原始的方式将翟芳压在身下。
两条大腿死死卡在翟风的腰侧,手中的长枪发狠了似的将翟风钉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翟风挣扎着双手紧握着枪尖,似乎在温如惜较力。
但温如惜是不要命了的,血祭之术几乎将她体内的血都掏干了似的。
此刻她双眼早已被猩红覆盖。
翟风终于在蹬了两下腿之后,便头一歪,彻底昏迷不醒了。
温如惜不知道自己最后什么这么下场了的。
她只依稀记得,听到裁判宣布自己胜利的时候,抓住了什么一片洁白的衣角。
喃喃道:“师父……我赢了……师父……我赢了……”
“我……赢了……”
她勾着唇角,哪怕狼狈的成了一个血人,但在阳光照耀在她身上的时候。
所有人打心里地里油然而生出点什么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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